“见过仲王子殿下,阁楼生活,殿下可还习惯?”

一个身穿暗红色圆领袍,手持拂尘的年轻太监走进书阁,见到姜仲后大喇喇地唱了个喏,神态举止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言语之间还带着讥诮。

姜仲瞥了那太监一眼,认出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宇堂太子的心腹,名叫高安,因仗着东宫权势和太子宠幸,在姜国王宫的太监圈可谓是横着走的人物,当初姜仲寄居铜羽宫时,就没少受这厮欺辱。

如果是以前,姜仲免不了要虚应一番,问一句“高公公此来何事”云云,如果有事,能现办就现办,不能办便客气推脱,总之尽量和气,以免小人纠缠,背后捣鬼,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仲王子如今灵魂既获新生,眼界、心智、才能尽皆焕然一新,处事手段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姜仲抬头望着某座书架,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对高安的话理也不理。

“仲王子!”高安以前见惯了仲王子文弱谨慎的样子,此时看他负手而立,面露深思之色,情形与以往颇不相同,心中好奇,只得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

姜仲长叹一声,又不住摇头,自言自问:“果真小人如鬼,狐假虎威?”

高安一听这话里有话,面色不由得微变,他常年伺候太子读书,怎能没听过这则出自战国策的小故事?

“仲王子是在教训奴才?”高安冷着声问道,不料姜仲仍旧不理,径自走进书架前,从上面取下一本书,笑着拍书道:“就是这本!”

高安面色越发不愉,走到姜仲跟前伸手去拉他衣袖,朗声说道:“仲王子,咱家是奉太子之命前来向你讨要一句要紧的联对。”

姜仲幽居春秋阁,并不知此时姜国大殿上,他的父皇姜帝正在宴请九国使臣以及那位佩八国相印的苏晋,更加不会知道宴席过半时,苏晋竟然执杯起身,给姜国满朝文武出了一句对联。

“高公公?”姜仲仿佛刚从魔障中挣出,恍然醒神:“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高安早已恨得牙痒痒,但因有急令在身,不得发作,只好从头至尾说一遍:“今日陛下在大殿设宴,款待九国使臣,不想席间那个做八国宰相的苏晋,不识好歹地给陛下及诸位大人出了一句极刁钻的对子,并许一炷香时间为限,让我们对出,如今场间一时无人能对,太子殿下遣奴才前来问一问仲王子。”

姜仲低着头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书,似乎没有听高安说话。

“仲王子?”高安耐住性子又叫了一声。

“你既说要紧,又这般啰嗦,误了时间便回说是我有意耽搁,是么?”姜仲头也不抬,冷冷说道。

高安见眼前的仲王子活脱脱像变了个人,气质神态竟与喜怒不形于色的二王子接近,心中惊疑不定,隐隐想到“文人文胆觉醒”的相关传闻,神色不自觉郑重起来,忙道“奴才不敢”,续道:“那苏晋出的上联是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作战这么一句,此联出后,场间诸位大臣并众王子俱都一筹莫展,留那八位使臣和苏晋洋洋自得。”

姜仲刚一听到这上联,心里就开始拆对,不知大脑是不是被图书馆那本书砸开了窍,只要聚神凝思,他想要的那些词句便会清清楚楚地跳跃出来,而且这则对联中的主句,姜仲心里一直有印象。

因此这边高安刚一说完,那边姜仲即已对出下联。

姜仲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问高安:“可有带来纸笔?”

高安得色道:“殿下只管说,奴才记性好,保准记得一字不落。”

姜仲冷笑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事事关重大,错了一个字都可能辱及国体,你倒说自己担得起?”

高安一想这话有理,忙道:“求仲王子赐下。”

姜仲将书放到一边,走到书桌前,卷起袖子,吩咐高安道:“还在那呆站着做什么,研墨。”

高安微一怔,说了一声“是”,勉强走过来研墨,心中暗暗嘀咕:“想咱家只给太子爷研过墨,你一个有名无实的落魄王子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磨墨?若非有太子令在身,我正眼也不会瞧你一下。”

心中虽这么想,脸上却不敢有半点表示,小心翼翼地以重按轻旋之法研磨手中墨锭。

姜仲伸手抽出一支竹竿毛笔,正要蘸墨书写,听门口传来一道女子声音:“仲王子殿下在吗?奴婢绿芙求见。”

“绿芙?”姜仲看向高安,意示询问。

“回殿下,绿芙是三公主身边的大丫鬟。”高安应道,眼珠转了转,又道:“她应是奉三公主之命前来替庭王子要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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