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李建国的身上。
耳边回响着凄厉的哭喊声,金铁的交击声,嘈闹无比。
李建国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女人的面容。这女人大约在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的也很清秀。只是此刻那张苍白秀美的脸上,似乎因痛苦而扭曲。
女人伏在李建国的身上,双臂却撑起了身子,好像害怕压着李建国。
“宝宝,没事儿的,别怕!”
女人低下头,正好和李建国的目光接触。
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温声低语,伸出一直手臂,把李建国抱在了怀里。
李建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休走了逆贼,一个都不要放过!”
有人在大声的叫喊,声音似金铁一般,中气十足。
女人脸色一变,挣扎着站起身来。李建国还没有从自己变成婴儿的震惊中醒悟,却骇然的发现,在女人的胸口处,一支利矢从后贯穿了她的身体,露出寒光闪闪,仍带着血迹的箭镞。这女人,身受重伤,李建国立刻明白过来,喷溅在他脸上的温热,就是她的鲜血。
而先前女人撑着身子,是害怕箭镞伤到李建国。
李建国有点发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十岁的年纪,一下子变成了婴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年月,还有用弓箭杀人的吗?
好吧,用弓箭杀人也就罢了,怎么看上去,好像遭遇到了灭门惨案?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可是法治社会,那些杀人的家伙,难道就不害怕被法律制裁吗?
想到这里,李建国不由得怒气涌上心头,大吼一声:“住手!”
可他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婴儿,声带初开的他,这一声怒吼,只能转化为哇哇的婴儿啼哭。
女人用一只手抱住他,尽量的避免胸口的箭镞伤害到李建国。
另一只手抓起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咬牙奔走。身后,只听弓弦声响,一支利矢破空而来,正中女人的大腿。她再也无法站稳,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怀中的李建国,也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滚了两滚,距离女人有两三米处,才停止滚动。
“妹子!”
一声狂吼过后,只听见一连串金铁交鸣和惨叫的声音。
一个体魄雄壮无比的男子,出现在女人的身边。他身高大约在185公分上下,体格健壮,孔武有力。黑黝黝的面膛,络腮胡子赛似钢针。剑眉虎目,炯炯有神。
身上穿一件皂色短袄,外罩好像坎肩一样,袖子却覆盖上臂的半臂马甲。
头扎短髻,足蹬一双皂靴,手中拖着一根沉甸甸,黑漆漆的大棍,上面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并混合着一些浊白而粘稠的东西。他跑到女人身边,把他搂在怀里。
“宝宝哥,宝宝在哪儿。”
女人已气息奄奄,却仍惦记着变成婴儿的李建国。
男人一眼就看见了李建国,丢下大棍,一把将李建国抱起来。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李建国已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这似乎是一处村庄,但此刻被大火所覆盖。火光中,可以看见许多男女仓皇奔走,更有无数身穿黑衣,外罩皮甲,手持明晃晃刀剑的人四处追杀。哀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李建国可真的震惊了!因为从这些人的装束上来看这似乎不是他原先的时代。
穿越!
这是一个在网络上很流行的词汇。
甚至还有影视作品,专门描写过这样的故事。
可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时代呢?
男人一手抱着李建国,一手搂着女人,颤声道:“妹子,宝宝在这里,你看啊!”
“哥,照顾好宝宝,你带着宝宝快走。”
“要走,我们一起走”
男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李建国发现,女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已失去了生气。他有点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而抱着他的男人,却不像是自己的父亲。从称呼上来看,这一男一女,更像是一对兄妹。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女人的眼中,流露着慈爱和不舍,用脸贴了一下李建国的面颊。
“哥,我不行了你快带着宝宝走,去找他爹”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弱不可闻。
男人大声问道:“妹子,他爹如今在哪儿,你告诉我啊!”
“他爹在”
女人伸出手来,想要抚李建国的面颊。可话还没说完,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突然间无力的落下来。眼睛,依旧睁开着,盯着李建国,脸上流露着不舍。
和女人的接触,不过是短短的瞬间。
可李建国却能够从她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中,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爱。
身受重伤,宁可自己摔着,也不愿伤到孩子。
还有那慈祥的笑容,不舍的表情在一刹那间,身体中流淌的血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李建国抑制不住那种奇怪的悲伤,张开嘴巴,发出了一阵阵啼哭。
虽然至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李建国已接受了这位年轻母亲的身份。
“妹子!”
男人凄声叫喊。
李建国却听见了一个声音,“言虎,放下兵器,交出孩子!
宁某离京之前,长孙大人曾在私下理恳请,要我关照一二。只要你交出孩子,说出李贼的下落。这里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做主,让你离开此地你看如何?”
男人,名叫言虎。
他轻轻放下女人的尸体,一手抱着李建国,另一只手抄起地上的大棍。
不会这么惨吧!
李建国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他已经来不及去梳理混乱的思路,穿越以来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让他用胖乎乎的销售,下意识的抓紧了言虎胸前的衣襟。他如今身无半点自保之力,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这个言虎了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言虎究竟是不是他的舅舅。此时,言虎四周,被几十个人团团的围住。
如果言虎贪生怕死,那李建国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言虎低下头,看了看李建国,那抱着李建国的手臂,用力搂了一下。
说话的人,身材并不高,大约有170公分左右,体型略显瘦削,身穿青袍的男子。
三角眼,一双断眉,令其人透着阴鸷气息。
特别是他面颊上有一块胎记慢着,好像也不是胎记,更像是一种鸟雀纹身。
李建国惊讶不已,他还没见过,有人把纹身刺在脸上。
言虎说:“没想到,堂堂俚帅,竟也做此等事情?”
俚帅?
这又是什么官职?
李建国越发感觉疑惑,但也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端倪:这俚帅,怕不是汉人吧!
俚帅一笑,“言虎,你不要逞口舌之利。
宁某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你那妹夫当年做的好大事情,陛下可从来没有忘记。
宇文佑的后人,已经死光了,剩下的漏网之鱼,也不足为虑。
只剩下你那妹夫,终究是陛下的一个心病。这次宁某代父入京,蒙陛下厚爱,得授钦州刺史一职,当思为陛下分忧嘿嘿,还是那句话,识相的交出孩子,把你妹夫的下落说出来,我放你离开。否则的话,宁某只有辜负长孙大人的重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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