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落地,就看见一只手从风里伸了出来,把一块带尖儿的石头推到了我脑门下面。这要一下栽下去,我的脑门子肯定得磕石头上

“哎呀”

就在我马上要摔下去的当口,我爹使劲一拉我手腕子,硬是把我给拎了起来。可我冲得太猛,脚下没收住劲儿,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半吊在空中转了半圈,脑袋差点撞在我爹膝盖上。手腕子也跟着咔嚓一声,被我爹硬是拧脱了臼,顿时肿的像是馒头一样。

我爹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抓着我的手腕往上一拎,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把我抱起来抗在了肩上,玩命地往前跑。

我趴在爹背上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好能看见那个女人一跳一跳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她跳起来一下足有三四米远,两只脚也正好悬在跟我脑袋一齐的高度上。

她的脚在我眼前一晃的功夫,我刚好能看见她脚脖子上缠着的那根麻绳。刚才我爹从树上跳下来之后,就先甩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根上吊用的麻绳,把她的脚给捆住了。这会儿她肯定是怕把我和我爹给追丢了,才顾不上解开绳子,就这么跳着追了过来。

我爹从步家带出来的玩意到底是什么?值得她这么玩命儿的追我们?

我爹开始跑得还不慢,可是跑着跑着,就像是被人给拦了一样,连着停了好几回。那女人就趁着这功夫,一窜几米地追上来了。

我生怕那女人追上来先给我一下,连脑袋都不敢低,就那么拧着脖子看着她,那个女人连蹦了几下之后,我眼看她忽然一下蹦起来老高,穿着一双红色皮鞋的脚尖在我眼前往上一晃就没了影子。

她蹦我头上去了!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袋里闪过,就听见一阵像是吹哨似的声响从我脑袋上面落了下来。我顿时觉得脑瓜皮一紧,就像是能看见后面有人伸手往我后脑勺上抓一样,整个脑袋都跟着发麻了。

就在闭上眼睛硬着头皮等着有人东西打在我脑袋上的时候,我爹忽的往前窜出一步,那女人的手指甲就顺着我的头皮划了下去。我只觉得脑袋顶上被她挠得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巴掌上全都是血。

那个女人应该是打算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拽下来。可她一下扑空了之后,手上借不着力,脚下还被绳子捆着,顿时一个马趴摔在了地上。等她爬起来,我爹已经背着我钻进了一片林子,七拐八拐地在林子里乱跑,几下功夫就把那女人甩没影儿了。

虽然不知道我爹用的什么办法甩开了那个女人,但是她肯定就在我们附近,而且追得还挺紧的。因为,我能听见我爹脚底下的树叶被他踩得直响,而我们俩附近的树叶也一样响个不停,并且是跟我们往同一个方向响的。就好像是有人在我们边上追着不放,可是偏偏又看不见我们俩在哪儿。

“有鬼给那个女的领道儿”

那些恶鬼能动手拦着我爹,怎么就不能领着那个女的追我们?只要方向对了,说不定,她就能从那棵树后面钻出来。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哪颗树后面都有人,控制不住地想往两边看。可是我看了两眼之后,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爹这是要往黄泉口跑哇!他想干啥?

这边山里有个绝处叫“黄泉口”,那地方不仅山高林密,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太阳。最吓人的是,山窝子里面有个半亩地那么大的泉眼。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水浑的像是掺了黄泥,碰一下都能冻僵骨头到了晚上,还能听见有人在泉眼边上哭。最奇怪的是,黄泉口的水从泉眼里冒出来,却不往别处流,全都灌进旁边的一个山洞里。

村里人都说,黄泉口的下面通着阴朝地府,那水不是人间的东西,所以阎王爷不让他往人世间流,才从哪儿来又回哪去的。解放前,还有人往黄泉口里扔过童男童女,说是为了祭鬼王,堵泉眼。

十里八村的人没谁敢往那里去。就算真有人走黑了山,迷在林子里出不来,上山找他的人,也不敢往黄泉口找。最多在远处喊两声也就算了,再走近些,就等于入了土,没人能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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