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鱼和莫晴风都是方凌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
宋思鱼是学校高中部的学生干部,是方凌筑所见最为猥亵的学生干部,很喜欢蹲在女生寝室门口,看见一个容貌稍微好点的女生,就会上去告诉她校徽的位置戴错了,然后一本正经的做示范,结果不是校徽的位置错了而是宋思鱼的手放错地方,放在那女生的胸部了,方凌筑总认为宋思鱼的父亲是位伟大的先知,是他知道宋思鱼“哪有偷腥的猫儿不想鱼”的本性,直到一天宋思鱼问醉后吐出胃里杂物后的父亲才知道,他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显然是明白了狼父无犬子的道理。
莫晴风是方凌筑所知最为猥亵的学生,三人都是坐在靠窗的坐位,方凌筑在中间,他和宋思鱼是一后一前,窗外隔着操场是全校女生的集体宿舍。他袋子里总装有一副高清晰高倍数的望远镜,太贪心了!猥亵了视线里的女生还不够,还要猥亵视线外的,宋思鱼也不过带副眼睛而已。
至于方凌筑,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有一次,在回家巷口的小店里一次买了十根雪糕,高兴得卖雪糕的老婆婆眉开眼笑,张着漏风的嘴直夸这同学长得不错,虽然第一次看见,肯定的是将来一定有出息。事实是,方凌筑已经在这风雨无阻的买了多年的雪糕,亲眼看见老婆婆的牙齿从完好无缺掉到一颗不剩的。他连宋莫两人的人模狗样都没有,对于色这方面自然是缺少自信和先天条件,可是宋莫两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方凌筑是披着狼皮的羊,平日里沉默寡言,呆呆痴痴的,但他却敢拿着眼睛瞄着全校最漂亮的美术老师夏衣雪看,目不转睛,一看就是整整一节课。害得人家脸是翻来覆去的红。事后,宋思鱼用方凌筑脏兮兮的衣角擦了下那副快要散架的眼镜,语重心长的道,伟大的古代劳动人民发明了一句经典的话来描写你这种情况,那就是“色胆包天”。
江湖关闭的第二天,造成的直接后果是几千人一起的课间操全部无精打采。“风寒鸣败了!”莫晴风有气无力挥动手臂,有气无力的说,忧郁的神情让方凌筑想起了小时候的宋思鱼,那年那天,他和莫晴风凑钱买了根鸡腿想把在插着一块写有“老猫之墓”的垃圾堆上蹲了一天的宋思鱼骗离时,宋思鱼就是用这副忧郁的神情问两人,没有洗手能不能吃鸡腿,其实宋思鱼的手不怎么脏,只是在垃圾堆扒拉了一个放他家那只老猫尸体的坑而已。
“偶像破灭的现实令我心里好痛”,宋思鱼一脸失恋般的哀怨。
“假如我的面前有流星雨,我会许一个美丽的愿望”莫晴风更是一脸天真的令人呕吐的表情。
“能透露下愿望的内容吗?”方凌筑问道
“让我成为那个铁匠吧!”说完这句话的莫晴风真的看见了满天的流星,方凌筑收回与他脸亲密接触的拳头淡淡的道,“许愿吧,孩子”
莫晴风暴走,闭着眼泪直流的双眼,拳头捏着咯咯直响。方凌筑不紧不慢做好逃跑的姿势,一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宋思鱼,宋思鱼扯住暴走边缘的莫晴风解围道,“你是聪明人,别跟白痴一般见识”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这是莫晴风最忌讳提到的词汇。
听见这句话的莫晴风顿时平静,一脸的黯然,痛苦的道“要不是当初我不小心他就不会被人叫做白痴了”
没想到一个玩笑倒扯上大家都不想提的往事,宋思鱼有点后悔,倒是方凌筑无所谓的挥挥手安慰莫晴风道,“没什么的,别自责了”。
十一岁那年,三人在方凌筑家四楼窗台上玩耍,方凌筑不小心被莫晴风推得摔下去,之前方凌筑是三人中最为聪明的,别人都认为他是神童,一摔之下,多处骨折和严重的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半年多,一度成为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出来后智力受损,除了生活能自理,学习上是一落千丈,永远的垫底。在住院期间,方凌筑的父母不见人影,搬到外地,抛弃了他,只是不时的寄点生活费来,幸好现在普及大学,不需要交学费,花费不是很大,就这么熬到了现在。
方凌筑除了跟宋莫两人在一起时有些话说,在他人面前永远沉默得像块风化千年的石头,呆呆楞楞的。在班上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
课间操完后,三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带着全班的人活动下手脚,就散了自由活动,体育课上的运动大多都是集体活动,与方凌筑无缘,没有人愿意跟一个白痴一起活动,那是自掉身价的事情。夏日的阳光火辣刺人,方凌筑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也不躲到阴处,眼睛楞楞盯着地面,一动不动的晒太阳。
并不是所有的聪明人都不理会白痴,有些人需要白痴衬托才显得有些聪明。几个人围住了方凌筑,篮球在他面前那人手与地面间来回,灰尘弥漫,方凌筑在尘雾中若隐若现。
“方同学,在看蚂蚁搬家吗?”那人道。
“哈哈哈”他的同伴们得意的大笑,可没引起方凌筑太大的反应。他的视线被那人的裤腿挡住了,可他仍那样看,一眨不眨,看来没有听到,或者是没有理会。这些人不满意了,旁边一个人一把揪住方凌筑已经很长的乱发,把脸对着面前嘲笑他的那人,那人叫王洋,身材高大,嚣张蛮横,纠集了一帮人平时以欺负弱小同学为乐,能到重点中学读书的人,不是自己成绩好,就是父母有钱有权,王洋是后者,每次考试,方凌筑是倒手第一,他是倒手第二,虽然成绩差又时常破坏纪律,老师却也不敢管,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方凌筑的头发被人揪着,也没露出痛苦的神色,仍是一言不发,眼中空洞无物。
“不说话是吧”,王洋没有在他脸上看见平时在其他人脸上害怕的神色,恼了,抓起篮球砸到方凌筑脸上,篮球狠狠撞上脸后再反弹,在地上起伏了几下,没来得及滚远,就被王洋的同伴急忙拣起递回王洋手中。方凌筑脸上多了个大大的球印,鼻血汩汩地流出来,宋思鱼和莫晴风在外面想进去把他拉出来,被那几人瞪了几眼,又不动了,操场上看球的人渐渐围上来,一圈又一圈,体育老师在最外面,他人高,伸长脖子后也能看见里面精彩的细节。
方凌筑露齿而笑,笑得突然,牙齿洁白整齐,流出的鼻血将脸上灰黑的球印冲出两道殷红的痕迹直到耳边,眼睛终于盯着王洋道:“你在害怕”。
王洋大笑“我怕什么?”将别人递回手中的篮球又砸到方凌筑脸上,方凌筑抬起头,血与灰尘已经模糊一片,又是笑,盯着他道:“你在害怕”。
王洋大怒,又砸,方凌筑仍笑,依然是那句话。
重复几次后。
王洋还想砸,替他拾球的人害怕了,嗫嚅道:“老大,再砸会出人命的,为个白痴,犯不着!”
王洋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又转头看方凌筑,方凌筑仍笑着看他,笑容在有些扭曲的脸上显得可怖。只觉一丝凉气爬上脊梁,一个白痴,谁知道他想的什么,什么事他都可能干得出来,抽刀子报复也不无可能,王洋害怕了,装做平静挤开围观的人群走了,方凌筑仍在重复那句话,“你在害怕!”
宋思鱼和莫晴风这才挤进人群,拉着他去医务室。
伤势并不严重,额头青了,鼻子红肿,皮破了,洗干血迹和灰尘,在鼻梁中央打了个创可贴,三人还赶上了第四节课。
夏衣雪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她是这班的美术老师,也不是体育老师那般只看热闹袖手旁观的人,但这次她并没有出去叫开欺负方凌筑的几人,她觉得方凌筑是个奇怪的学生,即使真如别人所言是个白痴,也是个不同寻常的白痴,像画一幅画般,她喜欢先将入画的景物仔细观察后才继续下面的步骤。那次,他看了她整整一节课,她很漂亮,这是绝大多数人见到她后的第一感觉,生活在艺术中的她更是有种独特的气质。理所当然的,她遇见过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但在方凌筑的眼光里,空洞的后面是诱人不断深入的神秘,刚开始看她时,她视若无物,刚开始教这班时,班主任就把这个人白痴般的行径当笑话讲给她听过,她不会对一个白痴的放肆目光在意的,可许多居心不良的人望着她时是想揭开她的衣服看里面,方凌筑不然,好像她在他眼里本来就没穿衣服,只是个玻璃雕成的人儿,脸红,然后不由自主的恼怒,叫他别看她,这是徒劳的,他还是直直的望着她,她用自以为最严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无法避免的对视了,在对视的一眼中她看见他眼里神秘一角里的某些东西,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像高原无名小河里的水,那水如此的沧桑,仿佛流淌了千年的时光,她有了好奇,就这么个有点傻的人,如此小的年纪,怎可能有承载这些沧桑的往事。从此,她不经意的关注他,这件事里的他,更是白痴得不同寻常,大智若愚??不像!
下午四节课全是美术课,市第一完全中学并不是只懂得抓文化课的学校,在这个时代,不再是应试教育的天下,音体美跟其他课程一样重要,有市最大的美术馆,自然也有专门的画室。夏衣雪在前面上完理论的内容,就在专心画画的学生中轻轻走动细心指点。期间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有好多个学生在偷看她,当她发觉时,都是飞快的转回头去,做贼心虚的样子,有点好奇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后,才知道他们画的不是放在前头的石膏头像,而是她的样子,夏衣雪浅笑,淡淡的道了句,“别把我画得太难看了哦”就走了,她想看看方凌筑,亲眼见他被人欺负,篮球那么大力的在他脸上砸了那么多次,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夏衣雪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见他了,身体被画板遮住大半,眼睛专注的盯着窗外林木森森的后花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肿的鼻子上贴块可笑的创可贴,像个小丑。
做在方凌筑旁边的莫晴风早知道夏衣雪来了,扯了方凌筑一下,挤眉弄眼地示意老师来了,他这才收回目光,攥着画笔不知该怎么好。
尽管方凌筑不可能画出什么好的画来,夏衣雪还是提醒他,指着一片空白的画布问:“怎么没画呢”。
“我不知道画油画”方凌筑道。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你怎得画点东西呀”,夏衣雪道,“喜欢什么就画什么”。
方凌筑望向她道“我喜欢画你”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无疑是个炸弹,众人齐齐回头,目光汇聚在这里。
夏衣雪脸红了,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喜欢画我就画吧”
“我不会”,方凌筑难得的有了一丝苦恼,“画得不好,你就不美了”
“哈哈”,有人嘲笑起来,笑的人越来越多,笑声越来越多,“白痴也想画好全校最美丽的老师”。
“安静”,夏衣雪不得不出来维持次序,好不容易笑声停歇后,她望了方凌筑一眼,普普通通的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在嘲笑里安之若素,“兴许,他不像外表那么普通。”夏衣雪想
晚饭过后。
“砰”!宁静的气氛被破坏殆尽。笔一歪,刚画几笔的画板多了条难看的斜纹。画室柔弱的门被夸张地撞开,夏衣雪生气又头痛的望着来人,是美术馆馆长杨桦风的女儿杨羊,一点也不文静,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现在在教高一数学,顺便帮她父亲打点美术馆的事情。“不得了”小羊的脸色简直在宣告世界末日的来临。
“什么事?”夏衣雪的从容并不因为小羊的故意夸张而改变。拿着橡皮擦擦去那道斜纹,又拿起笔继续画。
“美术馆中央展厅的墙被人涂黑了!”这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什么?!”夏衣雪的声音立马提高八度,“腾”地站起身望着小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老爸还有周叔叔一同回来,打算到中央展厅察看明天的画展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还没开灯,就看见那块本来打断给周叔叔画壁画的墙被涂得黑糊糊的,我就上来叫你了”。
夏衣雪把画笔朝画布一扔,一道黑线直划而下,那幅画是彻底完蛋了,一把挤过挡住门口的小羊,急急忙忙的奔向楼下的中央展厅。“哎,等等我”,好不容易顺过气的小羊只得又追下去。她从不知道夏衣雪竟然能跑这么快。转眼就消失在楼梯口了。
市第一完全中学的美术馆是市大的美术馆之一,不仅供学校教学使用,也是各类画展集中展出的地方,而其中的中央展厅更是难得开放,除非造诣很高名气很大的画家才有资格在里面展出,无疑,明天在其间举办画展的周其竹是近十年来名气最大的一位,他是现今中国画坛的重量级人物,旅法多年,西方油画的功底极为精深,平时一幅画在拍卖会上都是上千万的价格,这个美术馆名气再大,总没有法国的卢浮宫那么大罢,如若不是美术馆的馆长杨桦风与他是多年同窗好友,可能都没办法请得到这么一位人物再着举办画展的,而中央展厅那块空白墙壁就是借这个机会请周其竹在画展结束后为美术馆画一幅壁画的,可竟在这当口被人涂黑,这次画展可以说是夏衣雪全权负责的,出了这种事,责任在她,她边跑已经边在流泪。
从大门边上的侧门跌跌撞撞的奔进展厅,灯火通明,夏衣雪看见馆长和周其竹站在涂黑的墙壁前,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像坚固的木桩。站到腐朽也不会移动,挂念墙壁涂黑的她没来得及思考两人奇怪的举动,目光转向墙壁,她石化了,墙上是一幅画。
一棵柳,一湖水,一个人,一岩石,确切来说,这是一副国画。柳在湖边,石在湖中,人在石上。
垂柳线条乖张,粗拙之极,枝干仅由几笔斜拖而成,有五枝,每枝都有几片零散的叶子,叶子或歪或斜,或圆满或残缺,是狂风舞柳的姿势。
湖中的岩石毫不突出怪异,柔和饱满,线条弯曲绞缠,轻快灵动。湖的面积占了整个画面的二分之一,是大块的泼墨,这画显然刚做未久,墨水沿墙而下,仍在光洁的地板上扩散,四散而开,可以说只有墨水停止流动后这画才算真正的完成。
画上的女子是这幅画的主体,望见她仿佛望见了值得铭刻一生的缘分,似在漫野的西子湖边,似给了人满满温柔的感动,微笑的眼让人有刹那间的恍惚,是画么?抑或是人?寥寥几笔,勾勒出衣似流云,发如飞霞的无尽美态,脸却清晰之极,纤毫毕现,似笑非笑,宜喜宜嗔,眼如点漆,似望着你好像又没有,每换一个角度就是换一种神情姿态,变化万千,无可言状。而这人,正是夏衣雪。
四者组合起来,又另有妙不可言之处,韵味绝不雷同,四景合一,整个画面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柳条似拙实巧,湖石一改轻灵,沉稳如山,水人相映,这就是完美。
尽管夏衣雪是学油画的,但艺术的相通也能让她沉醉期间,直到小羊将她剧烈的摇晃回现实的世界。
小羊看见她回神,正打算说话,夏衣雪忙打个噤声的手势,怕她惊动了仍沉浸其间的馆长和周其竹两人。两人悄悄上楼回到画室。
“我爸跟周叔叔到底怎么了啊?”小羊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你”。
夏衣雪没有回答,在刚才出去时碰得一片狼籍的画室里找到水瓶,使劲喝了一口,捂着胸口平复心情。
“喂,说话啊,那画上的人是你呢?”小羊快要蹦起来了。
她有好多的疑问,为什么她,老爸,还有周叔叔都这么反常?
“知道毕加索吗?画油画的那个。”夏衣雪开口道。
“当然知道,听说他一幅画能卖很多钱的!”小羊是学数学的,对于美术这种抽象的东西要用数字来表达的话,只有标上货币单位了。
“你这个财迷!”夏衣雪拿她没办法道,“拿你的话说,看到的那幅画值毕加索画的钱!”
“啊!”小羊显然吓到了,好一会儿,颤抖着手指指着夏衣雪,道:“那我们不是发了?!”
夏衣雪正待哭笑不得的给小羊这个门外汉解释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小羊的手机响了,是找夏衣雪的。夏衣雪的手机没有开机的习惯,谁都知道认真画画时被手机铃声打断灵感是多么的恼火。
是馆长杨桦风,只见他焦急的道,“衣雪!快下来,帮我劝劝其竹兄!”
“啊?他怎么了?”夏衣雪问。
“他要撤消画展,正打算收拾东西,快来!”
夏衣雪把手机递给小羊就跑,在她印象中,这么急来急往,真的很少见。
两人跑下楼,周其竹和杨馆长正各持一幅画的一头争执。见得两人下来,杨桦风喜道,“来得好,快帮我劝劝他”。
“周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夏衣雪明白这次画展不仅是杨桦风力邀的结果,主要还是周其竹为了完成一个心愿,为了这次画展,他已不眠不休的工作好多天,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甚至每一幅的摆放位置都经过了精心设计,怎么说撤就撤。
周其竹放下画框,不复夏衣雪随同杨桦风接机所看见的神采飞扬,黯然地指着那副画道:“有它在,我怎敢班门弄斧,唉!”
何止是周其竹这么想,杨桦风和夏衣雪不也自惭形愧,这是神来之笔,像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压在三人的心头,夏衣雪没有言语,眼角余光看到的事情让她朝小羊大喊,“住手!”。
周杨二人也看向小羊,小扬拿着拖把,打算将画上流到地上的墨渍拖掉,那些墨迹也是画的一部分湖水,拖掉后就不完整了,小羊的手扬在空中,望着三个紧张盯着她的人,好笑的道,“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这事本来就怪怪的。夏衣雪的心一直处于震撼中,现在稍微平静,才想起作画的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
是谁?
是谁能饶过美术馆严密的保安系统和警报系统,是谁能在大厅装着的许多红外线摄像头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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