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里响着丧钟,西城响着攻城的炮声,京师北城门被要出城的人群堵了个稳稳当当,人和车马混在一起,大人喊叫,孩童大声啼哭,还有胆子小些的妇人也在小声哭,再加骡马的叫声,诸多声音混在一起,几乎可以将人逼疯。

守城的兵将一直试图将北城门的秩序控制住,甚至也杀了好些人,但还是阻止不住汹涌的人流。

莫良缘看见人群里还有很多人是带着家当的,这就不是家在城外的人了,这是城里往城外逃难的人。

严冬尽抱着莫良缘下了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莫良缘走进了人群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声不响,不被人察觉地走出京城。

人群拥挤不堪,但莫良缘被严冬尽护得很好,严冬尽的胳膊搭在莫良缘的肩头搂着她,身子半侧着,任是谁也挤不到莫良缘的跟前来。在夫妻走路,都是男在前女在后跟随的年代里,严冬尽和莫良缘这样走在一起,隔在平日一定引人侧目,不过今天人人都想着快些出城去,谁也没心思去在乎一对小夫妻的不合礼数。

眼见着城门近在眼前了,莫良缘拽住了严冬尽的衣衫。

“就快出城了,”严冬尽忙小声跟莫良缘道:“没事儿的,出了城我们就骑马走,谁也追不上我们。”

“哎,”莫良缘应了一声,心绪却难免翻涌不定,明明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打晕了宫人孤身跑出帝宫时,她都能镇定自若,可跟严冬尽待在一起,莫良缘就好像平白无故地变得软弱了。

“往前走,”严冬尽硬是从两车牛车中间挤开了一条道,跟莫良缘说:“别往旁边看。”

“关城门!”就在这个时候,几匹快马跑到了人群后面,骑在马上的校尉冲正无可奈中的守城官兵喊道:“朝廷有令,关闭城门!”

“关城门!”今日在北城值守的将军是程广庞的麾下,听见校尉喊,忙就冲自己的手下下令道:“将人都赶开!”

“城门要关了,快走啊!”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原本听见城门要关,正懵神中的人群突然一下子就炸了锅,之前是人们是快步往城外走,现在是奔跑着往城外去了。

“拦住他们!”来传令的校尉看见人群奔跑起来,急忙又扯着嗓子冲守城的官兵喊道。

有赶车的马夫终于忍耐不住,狠狠的抽了一下拉车的马,马吃疼之下兄嘶鸣了一声,撩蹄跑了起来,挤在马车的人群一下就倒了一片。

城门下顿时就乱了,有不少守城的官兵手里拿着兵器,却还是被彻底慌了神的人群冲挤到了地上。这时候,谁伤了,谁死了,人群根本就不在乎了,青天白日的,突然就要关闭城门,圣上死了,有军队在炮击西城,也不知道谁会是他们的新皇帝,谁也不知道留在城里会遭遇到什么。

所有的人都只想出想,富庶繁华的京城这会儿在寻常百姓眼中俨然成了要噬人的凶兽,谁也不想在京城多停留哪怕一秒的时间。

严冬尽松开了牵着马的手,两手环抱着将莫良缘护在怀里,随着奔跑惊叫中的人群跑进城门洞,从一个倒地的兵卒身上跨过,觉着就这么带着莫良缘跑不行,严冬尽干脆抱起了莫良缘往前跑。

“失火了!”

后面的人群里有人开始惊叫。

“是睿王府,睿王府失火了!”

“天啊,打起来了!皇子殿下们打起来了!”

惊叫声不绝于耳,人群甚至从惊慌变成了愤怒,为什么自己大清早的出门忙活计,就会摊上这样的事?

人群后的校尉一直在喊,也试图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卒往城门这里来,只是他们就算骑着马,也催马踩伤了不少人,可想穿过将整个北城门前空地都站满了的人群,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

城楼上,守城的将军看形势实在控制不住,想着城门要是关不上,自家将军跟护国公爷不好交待,回头自家将军一定轻饶不了自己,狠下了心肠,这将军咬着牙下令道:“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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