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光淡,风大,树动。

尤一击站在马旁,用手轻劲地抚着马背,神识专注而温柔。

修星山看着尤一击的动作,觉得奇怪,竟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战马,仿佛这个不是他的战马,而是他盼望中的情人。

尤一击淡淡地看了修星山一眼,眼光闪过一道不屑的神色。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出卖自己民族的叛徒,如果是骨刺人,尤一击可能早就一棒将他砸扁了,只是这个是鱼人,他的反叛是对骨刺人有利的,并且神将军目前还应承了修星山,要帮他夺得鱼人的领导权。

修星山感觉到尤一击的那种淡淡之中的距离,讪讪道:“尤将军,鱼人大军已开出,吾等应可行动了吧?”

尤一击抬头对着鱼人的大营,淡淡道:“再等一会吧,等他们跑远点再去。”

“既然尤将军说等,那就等吧!”修星山讪讪一笑,将眼光偏去看鱼人的大营,眼睛中闪过一道仇恨,心中恶狠狠道:“姓武的,姓蒙的,姓直的,我让你们得意,这次我要连你们的根都断掉。”看着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默然不语的儿子修必付,心中微微一痛,自己权迷心窍,一心想做鱼人族长,至走到这个地步,却连累儿子也跟着自己当这叛徒了。

尤一击跳上马背,对修星山道:“修长老,我们出发吧,贵公子就不用随我们进去了。”

修星山心中感激,知道尤一击谨慎,不想全军进入,以防被人包围,但却将这个任务留给修必付,却也是有几份同情他父子的意思,如出什么意外,不想他父子同时陷入危险之中。

看了儿子一眼,修星山出跳上战马,跟在尤一击背后奔向了鱼人的大营,快到了营门口之时,他的马还越过了尤一击,首先冲了进去。

鱼人的整个大营之中并没有如修星山所料的热闹,静悄悄的军营之中,除了有风指过旗蟠的响声之外,整个军营之中仿佛一片鬼域,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骨刺人扑进来。

修星山脸色剧变,急忙拔马后退,向着营外退去,大叫道:“我们中鱼人之计了,快退!”

尤一击脸色变得阴沉,眼中有一丝惧意掠过,想起上次龙飞用兵的神奇,心犹战战,这时,不等修星山出声,已带着士兵向营外撤去。

看看奔到营门口。

“轰!”一通鼓响。

在营门口平整的地面突然竖起一排尖利的木桩及鹿角,锐利的尖尖正对着急忙驰而来的战马。

尤一击急忙勒住战马,左右看去,只见本来黑暗的大营四周突然明亮如昼,鱼人的士兵一手持火把,一手持武器,向着骨刺人扑了过去。

四方火把的光亮之中,只见铜头从南边寨门扑出,武尚齐从东边寨门扑出,蒙博从西边寨门扑出,赵柯与苟志通从北边寨门扑出,四面合拢,将骨刺人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铜头高踞马上,哈哈大声道:“骨刺小子,你们一切动作,都在我家军师意料之中,今次看你们往哪里逃。”策马向着尤一击冲去,怒声道:“尤将军,上次我家军师放你回去,已讲好你我两军罢兵和谈,却为何又来侵犯,莫非想做无信小人乎?”

尤一击惭愧不敢答话,拍马向着刺斜里杀去,逼开一条血路,撞开大营围栏,逃出了寨外。

修星山惊得魂飞魄散,两人入来,尤一击竟被吓得未交锋一招便逃走。想不到只一年之间,鱼人这支军队已立下如此的威望,特别是龙飞与铜头等人,竟可让敌人闻风胆丧。

铜头转头拍马奔向修星山,脸色不善,耻笑道:“叛族之贼,也敢来劫营!”

修星山自叛出鱼人族之后,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当面责骂,还是第一次,只气得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大喝道:“我鱼族内部之事,关你这个大陆人什么事,也来掺合,莫非想图谋什么?”

铜头哈哈大笑,更不耻修星山的为人,大声道:“修老儿,死到临头,犹自诬蔑别人,看我拿你下来,让族长治罪!”

修星山手持双剑,刺马向着铜头扑来,道:“让我看看,你这个乳臭未干小儿,有什么本事敢夸言抓我。”双剑一振,分左右向着铜对刺到。

修星山武功比蒙挺也只是略低一筹,原来还高出铜头一截,这一情急拼命,再也不藏不掖,将自己最得意的绝招使了出来,两剑霍霍,裹着两团光圈向着铜头罩去。

铜头眼光一凝,感觉到了这一招在修星山情急拼命之下的威力,他不想与修星山两败俱伤,将马头一侧,往左仙略避开一些,长矛摆动,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防御的屏障。

“当、当”两剑先后劈中铜头的矛杆,虽然劈中的矛杆,但修星山却觉得两手一滑,两只长剑仿佛砍中了一支滑渔溜的铁杆,竟都向着自己身体的左侧荡去,大惊之下,急忙双腿一夹马腹,从铜头身侧奔过。

不等修星山双剑收回,铜头长矛突然跳了起来,长矛之柄仿佛一条活过来的灵蛇一样,迅速地向着后面伸去,在修星山的后背之上戮了一下。

修星山只觉得后背仿佛被一个大铁钻击中,痛疼的感觉,瞬间就传遍全身,喉头一甜,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忍不住就喷了出来,伏向马背之上,也学着尤一击从刺斜里撞开栏栅,逃之夭夭。

铜头这一击,虽是看似随便,但却是用了他全力的气力,先前用御劲将修星山的双剑御向一旁,这只不过用了一点点的力气,到最后击中修星山后背的那一击,才是真正的全力出击。

看着修星山伏身马背之上落荒而逃,铜头也不追赶,只是喃喃道:“直成功,我将修星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够报仇。”反身杀入骨刺军之中。

骨刺军看到两位大将一位吓得不战而逃,一位受伤而逃,这时那里还敢抵抗,纷纷四散而逃,不及逃走者,也纷纷举下兵器,举手投降。劫营战中,骨刺军被杀者不计其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铜头把火把点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干草堆,顿时,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的天空,远远看去,就好象是鱼人大营被偷袭的骨刺人点燃。

然后,铜头不再理会大营中的事情,带着一万士卒,跟在尤一击及修星山的败军之后,向着六神城的方向奔去。

直成功在后面竭力抵搞着田煜的进攻,蒙鸿志却在前面与燕飞战得难分难解,两下里,自战争开始,直至现在,两方还是呈绞着状态,双方都不得更进一步。

山一君看着眼睛之前来回的腿影,自叹倒霉,本来这是一场设计好的战争,自己却懵懵懂懂的落入了鱼人的手中,真不知道在鱼人失败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

他被人点住穴道,兼五花大绑,掷于叶国明的身边。他看着叶国明逐渐回复平稳的呼吸,知道他内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再过一会,霍然,叶国明站了起来,睁开双眼,眼中光芒大盛,显是内伤已是十亭去了九亭,剩下的那一亭,已无耐大事了。

叶国明刚想加入战争战场之后马蹄之声又响,火光映照之下,灰尘飞扬,一面黑旗迎风飘扬,迅速向战场冲来。叶国明眼光锐利,为首一将正是刚与叶国明交手没多久的木文。

这一股骨刺人加入之后,整个战场更加激烈起来,叶国明将山一君交给其他人,纵身而起,跳上马背,拍马挥刀向着木文冲去,在这里,除了他之外,无人可敌木文。

木文大声道:“叶兄,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国明道:“想不到木兄对贱躯如此牵挂,竟至不忍分离。”

木文道:“叶兄说笑了,我此来是与叶兄谈一宗交易,只要叶兄放回山将军,我方便退兵,如何?”

叶国明道:“木兄先胜过在下手中这把刀再说吧,未战之下,安敢示弱于人。”

木文双叉一击,发出一声大响,哈哈笑道:“叶兄既如此说,木某便陪叶兄玩玩,接刚才还未尽之兴。”

叶国明淡淡道:“既然木兄如此念念不忘,叶某又怎敢不图回报。”

木文大喝一声,从马背之上跃起,双手交击,凌空几着叶国明扑来。

叶国明端坐马背之上,凝静不动,双手随意握着刀柄,一股急速流转的内劲,从丹田到大刀,从大刀再到丹田,周转流动不休,形成了一个自在的圆圈,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之环,大刀再也不是一个多余的部份,而是成了全身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成了身体的延伸,与身体浑成一体。叶国明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那是学武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感受,知道受伤之后,因祸得福,武功又再有突破,从此是直趋大成,不但五大绝招之中第二招美人回眸已具形势,就是最后一招已可随意使出。而木文正是叶国明武功突破之后的第一个试金石。

双眼看着凌空扑下的木文,叶国明仿佛看出了木文身体及兵器运动的轨迹。

木文看着恒静叶国明的双眼,这一双眼睛之中,仿佛有着一种可以穿透的力量,从木文的双眼之中,可以直看到他的内心,将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木文心中大骇,想不到叶国明受伤之后,武功没有退步,反而前进了一大步。心在半空,下扑之势已成,再无转圜余地,只是内劲急转之下,将身体稍微向着左侧偏开,手右叉大力出击,左手叉却以防守为止,眨眼间,离叶国明头顶已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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