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柳念并不算是纨绔。
他只是文不成武不就,生性散漫不学无术,但伤天害理的事,还真没做过。
在天都城的官宦子弟中,比他厉害的人一抓一大把,比他差的,也同样不少。
身为武义侯府的独子,只要品性不坏,不蠢不笨,无论是对掌权者还是对普通民众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柳念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平日里混迹于文场之中,别人作出好诗好词,他跟着好好好妙妙妙,让他作诗,他就只是摇头微笑。
风花雪月,聊聊终日,写作潇洒,读作咸鱼,这就是武义侯府少府主的日常。
现在看来,柳小爷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该顺应天命,反而是柳大爷不信邪,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帮儿子凝聚命格。
结果就是命格有了,儿子没了。
这一点别人看不清楚,甚至柳大爷还颇为欣慰,只有现在的柳念挖了挖耳朵,啧声叹息。
柳念带着流萤穿过中庭的时候,正巧遇到画屏。
她身穿一袭素雅长裙,手拎长剑迎面走来,似乎是练剑之后刚洗过澡,及腰的秀发上略带着些水气,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倒减轻了几分平日里冷清的气质。
比记忆中还要更漂亮几分……
穿越过来首次见到自己的另一位剑侍,柳念很直观的在心里做出评价。
在柳念模糊的记忆当中,自己唯一一次被打得很惨的,正是因为小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猥琐心态,闹着要与画屏签订剑侍契约这件事。
当时的侯府夫人,也就是柳念他娘亲,也不知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竟然觉得这主意还不错,趁着柳达业出城巡营的时候,真给两个孩子缔结了契约。
柳大爷回来得知此事后,用暴跳如雷也难以形容其内心之愤怒,直接用马鞭抽得柳小爷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如果不是御医出手,差点就留下了病根。
而侯府的诰命夫人也因为这件事整日以泪洗面,不多久竟然抑郁而终……
这件事发展至此,自然成了侯府的禁忌,也成了柳达业的心病,导致他至今也无法突破到武道第七境。
而且,似乎是出于对夫人的愧疚,从那以后,他也再没逼着柳念解除契约,默认了画屏剑侍的身份。
所以说,整个事件仔细寻思起来,就尼玛离谱。
柳小爷不干人事,柳夫人咎由自取,柳大爷一错再错。
可是,画屏找谁说理去啊?
缔结契约的剑侍无法凝聚命格,修行至多不过锻心熔血的第五境,且终其一生受制于主人。
虽说整个柳府都待画屏很好,甚至连柳达业都视画屏为己出,但在灵域的土地上,“剑侍如妾侍”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剑侍的称呼,从来就不代表着高贵。
不过纵然如此,被柳达业从小宠到大的画屏,也没有仗着这份宠爱,对自己剑侍的身份表达过丝毫的不满。
柳念觉得,这三个人好像是在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柳达业在等画屏主动提出解除剑侍契约,只要画屏提出,无论是出于对袍泽的愧疚,还是出于对画屏本身的愧疚,他定然会第一时间逼迫柳念将契约解除。
但是只要画屏不说,出于对夫人的愧疚以及自己内心的矛盾情感,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画屏则在等柳念跨过她的底线,等到真正对柳念绝望时,她就会提出解除契约,否则,出于对柳府养育的报答,她也甘愿成为柳念的侍妾,一辈子待在柳府。
而柳念,似乎是被柳达业那一顿鞭子抽怕了,从小规规矩矩,并没染上任何奢靡纨绔的陋习,而且,也不敢对画屏有任何的逾矩行为。
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画屏注定是要嫁给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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