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仓族人招出什么来了?”
秦妗俯身执笔在案前描摹着名帖,挑眉淡淡问着吴朔。
“回主子,他们一口咬定只是来京城看货的游走商旅,别的都不肯说。”
闻言,秦妗眸色一冷,将狼毫“啪”地搁在了砚台上。
吴朔连忙跪下,不敢多言。
“上刑也不说?”
“是的,通通上了一遍,但口风依旧很紧。”说起这个,吴朔心中也生了警惕。
这几个仓族人倒是出乎意料地顽固,重刑拷打之下,竟半字不吐。就算已经查出他们并非商旅,却也拿人毫无办法。
若是大漠上的仓族部落中,个个都这样硬气,届时晋朝再与之交战,会有几成胜算?
“昨夜那个逃走的,没有抓到?”
“还请主子恕罪,那人轻功精湛,又似乎极为熟悉京城街巷……”
“行了。”秦妗坐回软椅,低头抚额,打断他的解释:“下去领罚。”
她倚在靠背上,缓缓揉着额角,陷入沉思。
逃走的第五个人,或许并非仓族一员,而是接应他们的京城人氏?
按照秦家暗卫递来的消息,那人只和其他几个仓族探子一同出现过两次,且他两次都蒙着面,身形颀长,腰佩短剑,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正想得入神,巫清轻声开门进了内室,放了一盘点心在案桌上:“主子,您午膳都没动几口,尝尝这个罢。”
“我不饿。”
秦妗说着话,随意往桌上一瞥,顿时有些沉默。
缠丝玛瑙盘中,白莹莹的荔枝糕还有袅袅热气,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昨夜昏暗月色下的那枚奶酪团子。
白乎乎、胖滚滚的团子看上去真的很有胃口。
但拉不下面子的她并不想收下来自卫岐辛的好意。
“谁要吃你这个?”
那样的场面下,秦妗着实有些不自在,只好说着狠话,意欲离开。
但卫岐辛眼疾手快,一把将团子塞进她的口中,脸上扬起得逞的微笑,带着小小的狡猾:“好吃吗?”
他弯腰看着她,凑得有些近,面如冠玉,星眸明亮:“你喜欢不喜欢?”
奶香味在口中四溢,绵软得不可思议,让她都忘记了生气。
不远处的酒楼灯火都成了贵公子的背景,那般俊美的眉眼,在她的面前笑得如同新月。
“主子,主子?”巫清的唤声把秦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您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忽然走神了?”
秦妗难得有些慌乱,清咳两声,捻起盘中的荔枝糕:“没事,你先出去罢。”
巫清有些犹豫地观察着秦妗,发觉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悄悄染上了一抹轻微的粉色,桃花面上眼波流转,更添风情。
“主子,你这是——”
“都说了,让你出去。”秦妗像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连连摆手,不愿被旁人所揣测,将巫清轰了出去。
她默默抿着清甜的荔枝糕,无意识地抬起冰凉的指尖,摸了摸脸颊。
咦,为何会有些发烫……
“对了,主子!”
没有眼力见的巫清又在外面敲响了门,害得秦妗又是一惊,坐直了身子,微有恼怒:“还有什么事?”
“相爷待会要见您。”
半个时辰后,许姨娘在相府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登上马车,泪洒当场,一袭缟素,带着贴身丫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门口只留下一脸无语的秦妗,还有哄着奶娃娃的奶娘。
昂哥儿见许姨娘离开,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在奶娘的怀中不停扭动,挥舞着小手,将她的手背抓出了道道红痕。
婴孩的哭啼实在恼人,秦妗脸上像是挂着冰霜,寒气逼人,奶娘都不禁颤了颤。
但鉴于之前时间重溯的教训,她还是勉强忍住了不耐,勾起一抹笑容。
“弟弟, ”秦妗和颜悦色,对着一个年仅八个月大的孩子笑道:“你再哭,今天就别喝奶了。”
从来被溺爱惯了的昂哥儿虽然听不懂人言,但却很是机灵敏感,一下就察觉出自己的姐姐并没有面上那样可亲。
他立刻停下了哭泣,害怕得缩了缩,打起了嗝,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睫毛上都是惹人怜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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