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规故事中,辈分和修为高到岑殊这个地步,应该是小辈们趋之若鹜的拜师对象。

再加上这人长得如此好看,无论放在某江还是某棠,动动手指都得吸引那么七八十个欺师灭祖的黑化徒弟,不关小黑屋酱酱酿酿都对不起他这张倾世倾城的病美人脸。

因此薛羽本来觉得,自己被岑殊收入山门,配角们就算不会羡慕嫉妒恨,也万万不可能像天衍宗这群小辈们一样,表现出这种“好可怜啊你怎么因为这种理由被祖宗收徒了”的意思。

也不知道孩子们是有啥心理阴影。

总而言之在这种苦难的熏陶中,大家的距离一瞬间就拉近了许多。

作为连冰山大佬都无法拒绝的毛茸茸,雪豹看着倒是脾气很好,主动往桌上一倒让人摸肚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别提多招人疼。

薛羽形貌略有特殊,此时熟识一些,便避免不了有人问他眼上黑布的事情,薛羽便支支吾吾用眼疾畏光糊弄过去。

他当然没有眼疾,将眼睛遮起来,原因与将头发染黑差不多。

——除了一头白发之外,薛羽的身外化身还残留一双瞳仁湛蓝、瞳孔竖立的兽瞳。

此时间点的修□□还是人修一家独大,像薛羽这种兽修几乎就是异端的存在。

而白发竖瞳是妥妥的兽修样貌,他必须得遮起来。

这倒是提醒薛羽了,他得挑个时间再把长出的白色发根染染。

镇子太远,雪豹在山上时人形没法独自下山去,得趁岑殊闭关时两个号一起。

接风洗尘宴开到月亮爬到屋脊时才散了。

倒不是这一海碗面能吃这么久,只是天衍宗上下师兄弟姐妹互相熟识,关系都非常不错,聊天聊得挺嗨。

不熟也不正常。

与原著中开枝散叶成为名门的天衍宗相比,此时的天衍宗人数也就一百出头。

这一百多人中刨掉十一二个掌门长老,再刨掉小半的各长老精英大弟子、小半的毕业生。

第二天跟薛羽一起上课的也只是三四十个人,就是个小班。

辰时上学,申时下学,也就是早上七点上课,下午三点放学,中午还管一顿饭。

上课地点不固定,轮到哪位长老教学便去哪座山头。

——并不是每个长老都像岑殊似的,给自己山头下了禁制不让人进,大部分山头都通着法阵,谁想来都可以来。

天衍宗排课是按照月排的,每月上旬是修仙界大事史天衍宗宗门史,中旬是基础修炼法门,下旬是基础因果修炼法门。

如果不出意外,每年都是这三门,等结业考试过了,下个年头的课才能不来。

薛羽其实对这种小班上课的形式很熟悉,但对于一个修仙文来说,这种教学方式未免有点奇怪。

头天上课,薛羽就起得略早,一出殿门便看见小结巴站在广场上,是来寻他一起上学。

薛羽十分感动不说,趁机把“既然要别的长老教课,那要师父做什么”的意思委婉表达了出去。

小结巴听他问出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

他说,虽然每人修炼方法各有不同,连同宗不同分支都有不同的修炼方法,但那些入门的法则和理论都是有共性的,与其让每个师父一遍一遍说,不如将大家都聚在一起,先将绝对不会错的东西都讲上一遍,这样将基础打好了,也方便徒弟们再跟师父学些更深奥的。

“再者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太师叔虽然修为高深,但讲起基础课来也不一定能有楚长老这样清楚透彻。我们天衍宗这样讲学,便算是集‘百家’之长,师叔你说是不是?”

这种想法倒是跟原著里的设定不谋而合。

在《修仙界第一流氓》中,由于基础修仙功法的普及,在全民修仙的大背景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修士凡人的分别。

大一点的城镇中都建设有成熟的修仙教育部门,类似“学前班”。

薛羽还没来得及点头,只听小结巴又说:“而且,这样也方便其他长老们做自己的事嘛!”

薛羽:“……”

也行吧。

-

今日讲学讲的是修仙界大事史。

现在时间线,门派收徒还是从凡人中收,没有“学前班”可以上,便要每个门派自己给入门弟子补一补修仙常识。

而这位讲历史的楚长老,一开口便是修仙界中公认的头等大事——清世行动。

楚长老幽幽开口:“八百年前,十数位修为顶尖的修士齐聚一堂……”

八百年前!

薛羽猛地一个激灵。

他终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在原著里,有四个极其重要的时间节点,按时间由早到迟,第一个便是所谓“清世行动”。

楚长老所说修为顶尖并不准确,而是三位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飞升的大能,以及十数位修为比他们稍差一线的修士。

修士寿命都长,大抵是因为存在特殊的力量,科技发展水平便完全不能与现代社会相提并论,修仙界的历史再往前依旧可以考证。

可这漫长的成千上万年间,所有修为到顶、又没有意外陨落的修士,都只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无法飞升。

许多大能便在这样几千年的漫长等待中寿命耗尽,羽化了。

终于有一天,仅剩的三个老怪物和十数个大能一起讨论出一个结论。

——现在世间中灵气浊气混在一起,颇为驳杂,修士汲取不到纯净灵气修炼,便并不足以飞升。

因此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能士做出一个容器,将浊气从两气混杂中剥离出来、压入其中,又把这个容器埋入地下,同时在地底继续收集世间产生浊气,以保证修士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所含的都是灵气。

这就是所谓的清世行动。

听起来便是给修士谋福祉的好事。

话及此处,便有弟子问:“既然现在世间已被灵气充盈,那些大能们飞升了吗?”

“并未。”楚长老沉声道,“这几位高人均在清世行动中,相继陨落了。”

弟子都有些唏嘘。

楚长老话锋一转,又提起在八百年前便参与进清世行动中的,唯一一个天衍宗弟子。

那便是岑殊。

那时的大佬修为虽还没有顶尖,但于因果天机一途已经颇有心得,是天衍宗演算能力最强的一个,因此被大能们请去给此次行动算上一卦。

如此多的强者大能齐聚一堂,那于天地间因果的搅动定然也是十分猛烈的。

这样的天机牵连甚广,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修士所演算出来?

就算揭起一个无关重要的小角,对于岑殊本人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伤害。

因此他将算到的些许天机勉强泄给在座众人,自己又登时没了半条命,养了百年堪堪捡回另半条,却落下一身顽疾。

在楚长老的讲述中,自然没有岑殊身受重伤那部分,但能为大能们卜卦,这便足以令在场的小弟子们憧憬崇拜了。

轰轰烈烈的清世行动后,浊气被封至地底,灵气果然如同大能们所说,变得更加浓稠精纯。

这样精纯的灵气养了整整一千年,第二个大事件应运而生。

一位拜入某修仙门派的凡人,在引气入体后发觉这些入门级别的修仙方法道理都十分浅显,甚至不怎么挑根骨,谁都能练。

这人思虑许久,接着悄悄下山回了家乡,将引气入体的法门教给了亲人。

也不知是天地间灵气比之以前浓郁,还是引气入体本就如此简单,不出一个月,无论是那人已经年迈的父母,还是牙牙学语的儿子都成功引气入体,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修士。

那人大受鼓舞,又将法门教给亲戚、邻居、朋友……

修士们察觉出不对时,已有上千凡人成功引气入体。

他们又怒又怕,便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对那人发出了悬赏令,同时到处追杀那些借着他们功法引气入体的“凡人”。

那人只是偷了最基础的功法,修为自然没有精纯到能与正经修士抗衡的地步。

他不行,他教会的那些凡人更不行。

修士提着刀剑入城,杀人如切瓜,几乎将整个小镇屠戮殆尽。

但那人被其他人护着跑了出来,憋着一口气,将引气入体的法门传给各地凡人。

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暂,不是闭个关便能把一代凡人熬死的修士所能相提并论的。

因此他们格外珍惜自己的时间,日夜不停到处奔波。

在后世人们口口相传、文本记录中,这是一段十分黑暗、血腥、漫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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