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我是不是活该的?”
泪水从女人空洞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两秒钟后,女人垂下头,把脸埋进了手里,从微微颤抖的肩膀看,不难猜出她的绝望。
女人身体削瘦,她骨架本来就很小,坐在床上的时候像是无助的小孩子缩成了一团,周身萦绕的那种绝望完全看不出来平时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
苏北站在旁边看着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半晌,才轻声说:“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就径直转身出了病房,直到无意识的走到了这层楼安全通道的转角,他才一下子如同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倚在了雪白的墙上。
“呼……”他吐出了一口浊气,闭了闭眼,还没喘过气来,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响起了“哒”的一声很明显的声音。
嗯?
苏北微微睁开眼,这声音有点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很快,他眼睛里又溢出了一丝苦笑,想一想,又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医院里生老病死天天都有,有个人和他一样来这楼道里找清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声音应该是楼下传上来的,很快他这层楼就闻到了烟味,苏北微微蹙眉,刚准备走就停住了脚步。
楼下传来了清亮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又不是我想来的。”
这声音听着挺年轻,最重要的是……这声音他昨天才听到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小疯子是叫……江淮?
他顿了顿,往栏杆侧走了几步,往下看刚好可以看见下层楼右手指间夹着烟的少年。
他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头上软软的发丝有两根支楞了起来。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白的有些晃眼睛。
苏北的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几乎是下一舜就联想到了昨天狭小的空间里,他不注意隔着衣服碰到的那截腰,上面绷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却还是细的要命。
他的喉结滚了滚,面上神色莫名,只是那双有些凛冽的桃花眼里多了几分暗色。
下面的小疯子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隐秘的空间里不止他一个人,他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侧面面向一团空气,表情透着些不耐烦:“我说了,我没想治。”
苏北的眸色动了动,终于浮现出了几分诧异。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他估计会认为旁边真的有个人。
这小疯子……
江淮换了个站姿,动作熟练的弹了弹手指间的香烟,然后又把烟塞进了殷红的唇间,声音听着有些含糊:“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神色间多了些自嘲:“我也清楚自己配不配得上……”
“……不需要你们提醒。”他后面的尾音突然重了,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都透着戾气。
你们?感情这小疯子的剧本里,还不止两个人?
苏北轻轻挑了挑眉。
“老子死不死关你们球事。”小疯子扯下了烟,顺手把它在铁栏杆上按灭,然后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空投”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滚吧。”
过了几分钟,小疯子都一直保持着那个站在原地垂着头的动作,苏北都快以为这剧本已经剧终了,没想到小疯子又轻轻啧了一声:“还看?”
苏北呼吸一滞,这是发现他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小疯子像是彻底认输了,蹲在了地上,他轻声嘀咕着:“说了让你们走了。”
他语气里透着麻木,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像是已经习惯了:“我没想治啊,我清楚自己是个怪物……我跟你们一样的。”
他顿了顿,然后像之前扔烟头一样,把手边的一大包药扔进了垃圾桶,发出了很响的“咚”的一声,他自己都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背后,确认没人才松了口气:“陈默那汤勺没来啊。”
苏北眸色动了动。
小疯子似乎是觉着无聊,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自己的鞋带,散了又系上,系上了又抠散开,重复了十几遍之后就又站了起来:“不行啊,”他嘀咕着,表情有些纠结,看着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现在把药给丢了,一会儿那汤勺问起来怎么交代?”
他转过头看着垃圾桶,茶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嫌弃。
苏北看到这儿心里觉着好笑,这人自己丢的,又觉着嫌弃?
下面的小疯子犹豫了好久,最终真一只手“捏着鼻子”把一大袋药从垃圾桶里又拎了出来,他侧了侧头,像是在和“你们”商量:“我把药拿回去再扔,行不行啊?”
像是得到了拒绝,小疯子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一脚踹到了栏杆上:“惯的你。”然后他疼得皱了皱眉,似乎是身上还背着酷盖包袱没表现出来,语气又凶了些:“老子就要把它带回去,关你们球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楼道里真的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淮?你在这儿干嘛呢?”他话音一顿,下一舜业务熟练的问:“你药呢?又丢了?”
苏北失笑,原来这小疯子不是灵光一闪觉得把药丢了不好应付,而是之前就试过了没糊弄过去的经验之谈。
小疯子亮了亮手里的药,懒洋洋的道:“没有,留着的。”
陈默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忽略掉装药的袋子上粘上的垃圾桶里的烟灰,配合疯批发小的表演:“行吧,走不走?回去了。”
江淮点头,跟着眼前的大汤勺走出了楼道。
楼道里又恢复了空寂。
半晌,苏北唇角带了一抹轻笑,这小疯子,有点意思。
……
第二天是开学第一天,不过等着江淮和陈默一起到了学校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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