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町枝梦到了自己三岁的时候。

那时她还不姓津岛,跟着母亲姓橘。母女俩住在一栋不大的公寓楼里,母亲做一些在家办公的活计,依靠不多的收入和存款为生。

某天早晨,年幼的町枝还在迷迷糊糊睡着,大门突然被重重砸响。母亲从厨房过去开门,然后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乱响。

町枝瞬间被惊醒,睁开眼睛爬起来,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妈妈?”

卧室之外,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骤然一停,什么东西撞到了地板。然后她的母亲冲到卧室门前,在女孩茫然往下爬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町枝,”她在门外开口,语气和平时一样冷静,甚至有种早已预料到了的漠然,“你在里面自己数数,数到你不记得的数字之后,妈妈就放你出来。”

町枝:“妈妈?”

很快,外面响起了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能理解的声音,夹杂着零星的对话。有个陌生的男人在质问,然后又像是在安抚。橘海夏的语气则一直很冷静,即使有一段时间变得有些走调。

町枝一边数数,一边忍不住去听外面的声音,但是又没法真正理解。她只能听懂两人说起自己的名字,那个男人质问自己的母亲:那个杂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橘海夏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男人冷笑一声,无关?无关紧要的人,能让你十六岁就跟他上床,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养到这么大?

橘海夏也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让你恶心一下而已,津岛先生。

后来,町枝数着数着,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空空如也的肚子,闻到打开的卧室门外传来烤面包的香味。

她睁开眼,橘海夏踩着拖鞋走进来,身上披着没系好的浴袍。刚洗完的头发裹在布巾里,不算温柔但熟练地把她抱了起来。

町枝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香味,下意识蹭了蹭。然后感觉自己被抱出了卧室,放在了桌旁熟悉的位置上。

她抬起头,发现对面多了个陌生的男人。黑发棕眸,穿着家里来客人时换的浴衣。

陌生人打量了她两眼,就像在看一个什么玩意儿:“这个孩子就是你用来恶心我的工具?”

工具?

虽然只有三岁,但这个词汇町枝还是懂的。每次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妈妈就会让她去床底下的箱子里,找一些叫做“工具”的东西。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再小的孩子,也能分辨出明显的善意或恶意。橘町枝先看了眼母亲,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头不说话了。

“那就这样吧,海夏,”那个男人继续说,“你乖乖跟着我,我就留这个小家伙一命。”

橘海夏毫不意外:“哦?就这样?”

男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突然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不要怨恨我,海夏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我们可以一条一条来谈。”

之后过去了两三年,橘町枝变成了津岛町枝,即将进入小学。某一天,她在书本上读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等价交换”。

女孩皱起眉想了想,看着坐在床上啃指头的津岛修治。然后拿着书跳下床沿,去院子里找母亲。

津岛源右卫门难得回一趟老家的宅子,最近这半个月,她们母女俩算是多处了几天。看到津岛町枝拿过来的书,橘海夏对着那个词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下:

“这个词啊,就像町枝一样。”

“妈妈?”

女人拿起旁边盛着水果的冰碗,挑出一粒樱桃喂给她,才慢悠悠地说:“现在津岛家的町枝,不就是等价交换的存在吗?妈妈用自由交换了你的命,你又用一场巧合的重病,换来了如今的姓氏。”

橘町枝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橘海夏没有看她的女儿,望着院落边角的天空,似乎想起什么很久以前的事:“非要说的话,就连你的出生,也是妈妈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交换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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