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润兮品味其言,心中荡漾,目光恍惚偷觑,猛见那只独目精光一注,正十分好奇且用力地瞪着自己,不由得颊颈绯红火烫,倏地低头下去。
“一位当世剑神,一位明日豪侠,两位此番较艺,必是精彩之极!文某有幸目睹,鼓呼欲狂。掌灯,掌灯!”文悔轻高举火折子,催人决斗。
“今晚过后,生死未知。晚辈在此有个疑问,还望剑神不吝赐教。”雷醒我正色道。
“你问。”吕啸颠亦显肃穆。
“何为御剑之道?又什么才是剑术的至高境界?”
“如此一问,你也敢提?”
“晚辈诚心求教,剑神无需顾忌,明日此时,我已是荒野一孤魂。”
“嘿嘿……”吕啸颠海岳高深,闭目不答。
雷醒我神姿磊落,安然而待。
“别离。”
吕啸颠吐出两字。
“别离?”雷醒我若有所思。
“嘿嘿嘿。”吕啸颠那深邃之眼,如在云之顶端、雾之尽头:
“一剑分天地,一剑决阴阳,一剑划昏晓,一剑了生死……众生芸芸,武人万千,不曾痛彻别离者,何以孜孜不倦,访求剑道?连腰中佩剑,都嫌多余!”
“佩带宝剑,或为彰显君子之风。”雷醒我顺口道。
“君子之风,纯属屁话。武经有云:剑者,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杀入至高,圆满至臻,便是一剑夺造化!这般奥义,你能体悟么?”
“唔……别离一义,主宰天地,伤别离,夺造化,此道大成可期……”
雷醒我说出心中感悟,似已窥其堂奥,脸上却无半点兴奋之意,反露戚容忧色,怅惘迷离。
剑神深深点头,“孺子可教。”
又深深一叹,“可惜……”
额上横纹如壑,仿佛骤长十岁。
“所以啊”他以祭天之态,慢悠悠举起浊世混剑,“平日此剑,不过是一根黑不溜秋的烧火棍,而一旦心念贯通,受我敕令,则山河莫阻,神鬼不让!”
忽有触动,他注视眼前少年,摇头仍叹,“可惜”
“可惜当世剑神,以伤杀之意为御剑之道,所用兵器,却是钝刃无锋,暗光无芒,岂不蹊跷?”雷醒我独目闪笑,岔开话题。
“剑主凶,一尖双刃,不仅伤人,亦伤己。所以单刃之刀,可杀人,也救人,双刃之剑,生而为杀,无另选,无退路。为调和凶戾,我才赋予此剑钝拙之形,以增厚重之心。若是悟道之前,我持吹毛断发利剑,二话不说,砍瓜切菜,你小子已不知死了几万回。”
“死万回与死一回,有何区别?!”雷醒我作仰天大笑状,哑而不发。
锵
暗域光寒,兵不藏形。
“你用的是刀?”剑神皱眉。
“不错,我用此刀!”雷醒我手上所握,是一柄直身单刃的横刀。
“那你问什么御剑之道?”
“兵家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少年颇显自得。
“小小诡计,有何屁用?”剑神不屑,“我看你是殆在眼前。”
“为了怜取眼前人,殆在眼前也是在所不惜了。”少年独目似火,爽利盯一眼坐地旁观的颜润兮,愈加意气飞扬。
“你”颜润兮词穷无计,抓起尘土,挥洒乱舞,“独眼狼,早死早超生!你死后,我戳你一万个窟窿眼儿”
“尤其要戳烂你那只贼独眼!”伊人声似娇娃,撒泼指骂。
“以后你就是汤圆小妹,我就是独眼狼。”雷醒我抬臂平胸,于上拭刀,“好趣名,好快刀!此江湖,当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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