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优素福而言,过去的两年里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踏入印度洋的时候,所有海盗都在嘲笑他那滑稽的船员队伍:渔民、哑巴、女人和神父,甚至还有两只猩猩。他们讽刺他是马戏团团长,没人瞧得上这个糟糕的组合。 倒是有不少人打过他们的船的主意。 他们一共击退过两次阿拉伯人和一次法国人的攻击,期间还有无数次与葡萄牙人的遭遇战,总算在海盗世界里站稳脚跟。 在这些战斗里,两只猩猩功不可没。 它们既是出色的帆缆士也是勇敢的炮手,拥有远远超出人类的敏捷身手和强壮臂力。 在蒙巴萨保卫战结束后,它们本该和其他猩猩一起回到姆瓦纳人的山地部落,没人料到两只猩猩会对浩瀚无边的大海产生兴趣。 玛库和库玛主动上船,向拉杰打手语说:“想看大海的另一边。好奇。” 它们就这样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对猩猩水手。 队伍里的另一位成员奥古斯丁神父,名头就更大了。 首先他下决心入伙海盗这件事情本来就足够传奇,再加上宅心仁厚的特质,让神父很得欢迎。 迄今为止他已经成功给几十名海盗施洗,这让神父大受鼓舞,立志要拯救海盗们的灵魂、在大海上继续传播福音。 当然这条路不是一帆风顺的,期间被打烂了多少副夹鼻眼镜只有他自己才晓得。 神父的贡献还不止于此。作为船上学识最广的人,他还肩负起为海盗船起名的光荣责任。 “崇高信仰号”神父本想起名为“哈利路亚号”,结果遭到船上非基督徒的一致反对听起来叫人全然联系不上海盗二字,倒像是来自某个国家的皇家舰队。 此外他的大嗓门天赋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风浪大作的怒海上传令,声音小可不行。 尤其是海战放炮的时候,对战双方的耳朵都被轰得发懵,关键时刻谁的声音能第一时间传到炮手耳朵里就很重要了。 不过神父总喜欢在每次放炮的时候高喊“阿门”,搞得大家现在一听见有人喊“阿门”就想开炮。 为了方便在船上行动,伊莎贝尔和清都剪短了头发,看上去英气勃勃,更像两个少年。 她们分别承担起大副和二副的职责,清在战时还会兼任主炮手,负责瞄准和发射。 两个女孩完全不逊于男子的卓越表现为自己赢得了极高的声望。 他们行事向来迅猛,达成目标后即刻撤离,因而闻讯赶来的葡萄牙舰队从来就没见过崇高信仰号的影子。 优素福正打算收束队伍离船,忽然露出讶异的神色。 人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艘快船不知何时出现在视野中,趁刚才两方对峙,已悄无声息开到眼前。 这半路杀出的来客飞快完成了接舷、钩锁和搭跳板的操作,登船在即。 船长早就面如死灰。 一伙海盗没送走,又来一伙。他那臃肿虚肥的不幸商船夹在两艘海盗船中间,简直就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绵羊掉进了狼窝。 新来的那伙海盗跳上甲板,打头的是一名金发青年“金色信风”威廉托马斯和他的快齿鲨号。 优素福曾与他打过几个照面。 这位英国海盗曾是一名正儿八经的皇家海军,却因为过于沉迷航行和探险转而做了海盗。 “你们完事了?”威廉看了看甲板上的情况,主动向优素福打招呼。他对这个身世传奇的前苏丹很感兴趣。 优素福点点头:“差不多。你这回是找什么?” “一本航海笔记。我这几年在研究非洲之角附近那个会高出海面的间歇性洋流漩涡。”两人交谈的口气悠闲得就像在伦敦街头碰面相约去喝一杯,“原主人是这个船长的表亲,不过前阵子患热病死了。我猜这本笔记现在在这条船上。”威廉老熟人似的转头问船长,“是吗?” 船长一脸懵懂,下意识摇头,忽而又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对他而言这是又倒霉又走运的一天。 倒霉的是一天之内碰上了两拨海盗,走运的是这两拨海盗居然都不劫财。 威廉的另一个身份是颇负盛名的海图绘制家,致力于探索和标记海洋中的一切未知区域。 他干海盗另一方面也是方便自己搜集各种海图和航行笔记,每次劫船都大费周章地弄走一些书或者羊皮卷轴什么的,在其他海盗眼里是个怪人。 “对了,”威廉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收到米松船长发出的鹦鹉信没?”看优素福摇头,他抛过来一截小小的纸卷,“那现在你收到了。七天之后自由国港湾集会,别迟到。” “为什么集会?” “不知道。” 船长毕恭毕敬地递来航海笔记,威廉接过翻了翻,满意地将它合上。 他再次叮嘱优素福:“反正你最好记得来。他没事不会瞎传鹦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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