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闻舟尧的到来,林柏从两口子商量着给俩孩子单独辟出一个小院来。房间紧挨着,院子里放了两口大水缸,还特地种上两颗小树苗,说是陪着他们长大。

搬进去的第一天,林俞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

然后又想到了隔壁的闻舟尧,凝神听了听,发现院子里好像有说话声。

说话声?林俞瞬间翻身爬起来。

“这建京的天儿到了冬季就冰冻三尺,齁冷。”

林俞打开门就看见院子的边角位置放着一火盆,富叔正拿着火钳拨弄里面的炭火,旁边蹲坐着的闻舟尧身上还披着富叔的军绿色大棉袄,整张脸被火光镀上一层暖黄色。

富师傅比林柏从几兄弟的年纪都大,他身上总有些跟着老太爷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旧习。比如说对老太太恭敬有加,觉得小辈都是金贵的主子,比如用不惯现代化供暖设备,到了冬天习惯用炭火取暖。

“富叔,你们干什么呐?”林俞问。

富叔抬头一看,招手让他过去,“你爸刚收了一批从南方运来的梨花木料,连夜收货去了,你妈不放心也跟着。怕你们哥俩刚搬过来不习惯,我就过来看看。”

说着搂过凑上去的林俞问:“怎么?还真不习惯啊?”

“习惯。”林俞说,他那个房间也就是照着原来的格局搬过来的,其实没什么不同。

富叔拿着他的手往火盆凑近了一点,指着闻舟尧对他说:“你哥倒是真的睡不着,我过来的时候正搁屋里坐着呢。”

林俞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人。

“他睡不好。”林俞说。

闻舟尧的视线从火盆里抬起来,看向他。

林俞:“我都知道,之前我们睡一起你一晚上都睡不了多久。”

“只是不困。”闻舟尧开了口。

林俞心说你骗鬼呢?

一睡着就做噩梦,惊醒,睁眼到天亮。

他大概也猜到一些原因,刚刚经过这么大一场变故,现在又到了林家这么多人口的一个大环境当中,换他他也有睡眠障碍。

富叔担忧地看了一眼闻舟尧说:“一直睡不好?怎么不说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啊,你这么小身体可是会受不了的。”

闻舟尧:“没事,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富叔,有药吗?”林俞转头问。

富师傅沉吟了一会儿说:“这睡不好觉可不能乱吃药,何况你大哥也小呢。不过之前你奶奶倒是找过一个治偏头痛的中医,医术还不错,明天我先去问问能不能开点药调理调理。”

林俞要的就是这种方法,成年的闻舟尧眉宇间总有浓散不去的沉郁,一看也不像是睡眠质量高的人。

如果原因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林俞不相信一两个月不行,两年三年都调理不过来。

富叔见风大了,催促哥俩说:“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快点去睡。”

林俞当即起身,蹬蹬蹬跟在闻舟尧的屁股后面。

到了门口,闻舟尧停住回头看着他。

林俞拍他:“走哇,你干嘛?”

“这是我房间。”闻舟尧说。

“我知道,我陪你睡。”

闻舟尧巍然不动,他说:“用不着。”

林俞哪管他那么多,钻过他旁边的空隙就进去了,也不东张西望直冲着床过去。瞪了鞋子,上|床,盖被子,等闻舟尧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善如流地躺下了。

被子是新的,有很好闻的味道。

林俞盖住半张脸,看着床边的闻舟尧说:“好了,我承认,是我搬了地方害怕。”

闻舟尧看了他半晌,像是信了,脱了鞋子沉默不语地上|床躺下。

林俞自觉往里边挪了挪。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俞还是被一阵并不规律的呼吸吵醒了,他半爬起来去看旁边的人。闻舟尧显然是梦魇,紧皱着眉,双手紧紧拽着被面,连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林俞也不太清楚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只能试图把他叫醒。

“哥……哥,闻舟尧,你醒醒。”林俞晃了晃他的胳膊。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大力掀了出去,他现在总共也没有四十斤重,被这么大力地一掀整个人朝后翻过去,脑袋咚一声就撞上了木梁。

真是报应,林俞想,他刚踹人一脚就在他哥这儿挨了一大包。

林俞撞上木梁的闷响似乎终于让闻舟尧醒过来了,他坐在床上,看了看刚侧身还没有翻爬起来的林俞像是没有搞清状况。

林俞脑袋有些疼,反手摸了摸,还真有点鼓。

林俞去看闻舟尧,问他:“干什么呀?还打我。”

他现在这奶团子一样的体型,不用任何刻意的伪装,就这样摸着脑袋盯着人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委屈,明明被波及受了伤,却也忍着没哭的样子。

闻舟尧这才有了点反应,“过来。”他说。

林俞滚了回去,撞到闻舟尧胸前。

他问:“又做噩梦了吧?梦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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