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去的不是山神庙的方向,自然不知晓两个小孩如今已是被吓得肝胆俱裂。
皇室的马车做的大且沉重,走不快,明平侯的马车同七王爷的并行,慢悠悠的往前晃。
云奕跟得远,望见最后一辆马车的篷顶后慢下脚步,找了个高树拣个大枝杈坐着,摸了摸怀中尚有余温的纸包,咂了下嘴。
出猎必然烤肉,怎么说也不能白跑一趟。
七王爷赵远生半路觉得无聊,趁众人歇脚的当儿从自己车上下来捧着点心匣子去了顾长云车上,顾长云正懒洋洋的斜倚在大迎枕上,面前小几上摆了棋盘,手边摆了一红一白两盒棋子,百无聊赖的自己同自己下棋玩。
赵远生打了招呼上来,还未坐下便道,“长云,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坐车乏了?”
顾长云懒懒嗯了一声,两指捻着一子随意落在一处。
“自己下棋多没意思,”赵远生盯着棋盒眸中跃跃欲试,“要不我陪你下几局?”
顾长云打了个哈欠,精神不济的样子,将盘上棋子一粒粒捡起放回棋盒里,“两个臭棋篓子下什么棋,不如看个闲书,”说着将棋盒棋盘挪下小几,自抽屉里掏出几本已被翻皱的话本子搁到几上,拿起一本抛到他怀里,“这可都是我的珍藏,便宜你了。”
赵远生的目光才从他腿边的棋盒上移开,笑了笑翻开书看,“谢了,回头我拣几本有意思的给你送去,你看你这都皱了,下面人怎么打理的。”
顾长云专心看书,翻了一页,“这些我没让小侍儿碰,皱就皱罢,看个乐呵。”
“得,”赵远生乐了,“这还真是宝贝,那我可得小心点看。”
顾长云挑了唇角,也乐,“犯不着。”
两人低头看着闲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多久也就到了。
猎场那里的官员等了多时,见人来了忙开大门领着往行宫里去了,皇上赵贯祺早就派福善德打赏过一遍了,四五个官员诚惶诚恐一路跟在一行人后面,弯腰颔首道,“皇上和各位王爷侯爷路上劳累了,膳食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今早上刚送来的新鲜东西,先移步前面用膳?”
到底是出了宫门,赵贯祺整个人都要放松些,略一沉吟,回头问身后离得最近的顾长云,“长云,咱们先去用膳?”
顾长云远远就瞧见了马厩,正移不开神,笑道,“我同远生吃了一路的点心,这时候哪里觉得饿,皇上先去用膳罢,我想着去跑一圈呢。”
赵远生捧着肚子乐呵呵的,“就是说,现在哪里饿,让我们先去溜溜罢。”
福善德笑眯眯的揣着手,赵贯祺失笑,“看你们俩眼都直了,去罢去罢,别玩太疯!留着劲待会好比谁猎的多,有彩头!”
话音未落,福善德朝马厩那边摆了摆手,那边马上有人去准备马具什么的了。
三王爷冷冷瞥了两人一眼,未作言语。
顾长云笑了一回,欢快的谢过他,大步往马厩走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赵远生拍拍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笑道,“长云,你看这个!腿多长,跑得快!”
顾长云看了一眼,笑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比谁跑得快,”牵了匹浑身雪白的马出来,“这个好看,我便要这个罢。”
赵远生笑他只看皮相,挑了那枣红马出来,“走,咱们先去溜溜。”
两人只带了一队人并两只猎犬,让他们远远跟着,在就近的草场上跑了一跑。
微风夹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抚过鼻尖,顾长云惬意的眯起眼,摸摸身下白马的鬃毛,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赵远生喊着让人送把弓过来,对顾长云喊,“长云,你要几斗的弓?”
顾长云本欲说不要的,话到了嘴边变了,“五斗的罢,别拿太长的。”
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又是在马上跑着,的确叫人想要拿弓。
陆沉亲自挑了把给他送来,犹豫着递上今早白清实让他拿着的一鹿角扳指。
顾长云接过戴了,问,“清实准备的?倒是有心。”
陆沉老实交代,“是云姑娘给的,早几天就给了,说侯爷若是用弓就拿出来,不用就还收着。”
顾长云压下唇边笑意,转了转扳指,正合适,懒洋洋哼了一声,同赵远生一起策马进了围场。
他们没往里面走太多,单在这边林子里转悠,赵远生虽在骑射上一般但好歹是个王爷,弓箭什么的都是从小学的,拿的是一石的弓,兴致勃勃的跑在前面。
顾长云骑着马跟在后面溜达,摩挲着手上的鹿角扳指,见他搭箭瞄准一肥兔,似是不经意说道,“远生你可瞄准些,这要是中了便是近日头一个猎到东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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