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睡醒,脑袋清爽了不少,嘴里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唤昨夜守着的翠云进来,问,“昨个儿夜里我要茶喝了?”
翠云醒的时候发觉自己睡了一夜,这会心里正惭愧着,连忙跪下,“奴婢有错,昨夜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没听见侯爷吩咐,奴婢愿意领罚。”
没有要茶?难不成还是自己起来倒茶喝了?迷糊也不至于忘了这个,顾长云说,“起来罢,这几日你和连翘守夜都累着了,好生歇着去,有事再叫你们。”
翠云连声应了,起身退下。
顾长云披了外衫下床,眼睛将房间扫过来一圈,踩着木屐走到桌前,一一翻开茶盏查看,并无使用过的痕迹,拎起茶壶晃晃,满一壶温热茶水。
小侍儿每早都会来换新茶,顾长云倒了杯水,忍冬的清香扑鼻而来,白清实先前吩咐侯爷房间的茶水全换成了下火的花茶,花茶是有微甜,顾长云抿了一口细细品味,目光骤沉。
他嘴里的甜味不是花茶的甜。
白清实听闻他醒了,带了半张方子来寻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同,惊讶,“侯爷今日脸色好了许多,难不成我之前的方子真能解的了赤芍散?”
“少在自己脸上贴金,”顾长云笑他,“我们白管家若是有能耐,怎么熬了整宿就只得了半张方子?”
白清实展开折扇,笑道,“侯爷的嘴真不饶人,”神色忽而认真,“那药沫太少,辨出一味药方得一味药来解,剩下的药方属下确实无能为力了。”
“无妨,”顾长云将药方递给他,笑容似有深意,“或许,我已经用过解药了。”
白清实顿了一顿,伸手就要往顾长云额上探,故作担忧,“我说这脸色怎么好了,原来是侯爷在梦里服过解药了。”
顾长云挡住他的手,无奈,“没规矩。”
白清实轻笑一声,“侯爷是认真的?”
顾长云思索片刻,点点头。
从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侯爷,对吃食一向挑剔,五味异常敏感,只要尝过便不会忘。
白清实敛了玩笑的神色,“若是真的那便有意思了,先不说这解药从何而来,这人单单能神不知鬼不觉从侯府外墙走到这儿,也算是有本事。”
下毒的地方在厨房,侯爷的房间可是更靠里戒备更严,在侯爷病后侯府本就加强了防范,这人俨然是本事不小了。
顾长云垂眼,“不知下毒的是不是这个人。”
白清实一惊,倒也没有反驳。
两人静了片刻,顾长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白清实,“陆沉呢?我前几日让他查给阿驿送饭菜的女子,查出来什么没有?”
白清实想了想,“陆沉只说那女子前两个月来的京都,居无定所,身上配有一把短刀,一身江湖气,身边跟了个小丫头,与他人交集不多,连名姓都不知。”说到这,白清实可是怨念颇深,“这几日陆沉急着去查下毒之人,哪里还顾得上查那个女子,整日见不着人,连阿驿都跟着去帮忙了。”
近日怪事甚多,陆沉分身乏术忙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顾长云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良久,道,“我们人手不够。”
白清实放轻声音,“您的意思是?”
“让云卫回京都。”
百年前顾家乃开国功臣,顾家先祖九死一生将先皇扶上了皇位,顾家陨落将才数名,遭遇重创,先皇登基封顾家为侯,然先皇病危之时,皇子争储政局动荡不堪,顾家平乱皇子谋反之乱,力保先皇立下之储君,先皇感慨,临死授顾家先祖私旨,奖顾家忠君爱国之心,予顾家私养暗卫之权,云卫便是从那时精养起来的,藏于京都外围各州等候主人差遣,皇室从不知云卫存在。
云卫无乱不出白清实屏住呼吸,京都该有大事了。
顾长云摸出把小刀将内屋那玉珠帘拆了几条下来,将其中看着是做装饰点缀用的十三枚小玉牌取下交给白清实,“拿着这牌子,你亲自走一趟。”
白清实捧了一把的小玉牌,内心感觉十分奇妙,别说别人,就连他都以为这帘子只是帘子,哪里像是明平侯府顶重要的物什,竟不知顾长云如何想的这法子,看向顾长云的目光不觉多了些看稀奇的意味。
顾长云瞥他一眼,将其余的丝线珠子往地上随便一扔,语气平静,“啊,白管家真是不小心,竟一个脚滑将本侯的帘子扯断了,珠子散了一地,”提起些声音,“连翘?还不快来收拾,珠子滚来滚去的,别一会儿白管家踩着摔了个真的。”
白清实咬牙微笑,“劳烦侯爷挂心,属下这就走,别不小心摔倒绊着侯爷了。”
顾长云笑笑,“白管家慢走,仔细脚下。”
连翘带了个小侍儿来收拾地上,小侍儿端着托盘在地上捡珠子,连翘穿针引线当场就将珠子串起来了,串好后发现珠帘长度不够,疑道,“地上的珠子可就这么些了?”
小侍儿苦着脸,“我哪敢骗姐姐,趴着找了半日,就只找到这些了。”
明平侯府治下有方,侍女侍卫没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连翘疑惑是疑惑,倒也没有怀疑她偷藏了,只当是有些地方她没看见,挽起袖子,“你且起来,我来看一看。”
到最后连翘也没找到缺少的珠子,喃喃道,“奇了怪了,这剩下的珠子哪去了?”半晌没有头绪,无奈,“给王管家报一声,咱们去库房找找有没有这样式的玉珠子,我记得之前串帘子还剩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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