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悄的声音很低。现场乐声高昂,庄主请来的草台班子已经是远近最好,但也实在不合这种贵族夜宴的场合。
她这一声,刚好碰到草台班子乐声的高点。两者一冲,众人就没有觉察异样。
陈平洛闻言,也是抬头。
他一见是十月,手中的酒盏都抖了一抖。
“十月?”
他轻声念道。
旁边明悄镇定下来,对自己的夫君冷漠一视。
“真是巧了。这帮乡巴佬是什么意思?故意让你来给我们送菜的?哼,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
明悄的眼睛望向右首的庄主。庄主在下面自得其乐,一见贵客看过来了,连忙举杯致意。
陈平洛也是强装镇定。他自然同样不会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十月。他一边挪着杯盘,一边小声对明悄道:“他巴结你还来不及,他能知道这些?别胡思乱想了,只是巧合。”
桌面上挪出了空间来,十月将手中的鱼盘赶紧放下。手持鱼盘的整个过程里,她的两只手生生承受着那份灼烫。以至于放下鱼盘之后,她的手心俱已生出燎泡。
不过她不觉得有多疼。毕竟跟自己过去几年受过的苦比起来,跟自己的家庭遭受过的悲剧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十月放下东西,陈平洛只低头摆放菜品的位置。他似乎已经活成一个居家男人该有的模样了。不敢对十月多置一言。
不过,十月转身就要离去之时
“慢!”明悄冷冷看着十月,眼睛里满是居高临下。她看着十月,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好友,昔日的手下败将,今日的卑贱奴仆,心里虽惊,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
毕竟,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反扑不成?
“这里盘子太多了,你都给我收拾了。”
十月扫了一眼桌上,的确许多用不着的杯盘。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拿走。”
明悄随意一指,便是十几个盘子。
这些盘子摞起来实在不易。而且明悄颐指气使,每一个杯盘的摆放都得遵照她的意思来,十月不得擅自做主。
于是,那些大小不一的杯盘,以一种奇异的、不合常理的堆叠方法,都到十月的手上。
这怪异的一幕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庄主连忙示意下边人赶紧去帮忙。但其他女奴刚走到近前,明悄便道:“干嘛呢?看不起她么?当年京中贵女巧智第一,她可能耐呢!”
众人一听,大概听出这里头有番缘故,遂不敢多言。十月独自一人捧着那叠杯盘,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地走下去,她的双手本就因为烫伤而疼痛,这下因为要用力,更是痛苦不堪。她每一步都仿佛行在刀尖,不过她仍是靠自己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赶紧有其他人来帮忙。女奴的领班过来问:“你认识那两位主宾?”
十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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