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了。”十月没料到郡主仍会拒绝。“是这样,先前我婢女去角门问你在否,发现贵宅来了客人,似乎是令尊的同僚。这样的话我就不便进去了。其实我也没多大事,今天本就是外出路过,因为认得这里是你家宅院,于是想来找找你,顺便向你道谢。”

“道谢?”

“是啊,你我并非深交,可你却救了我两次。那次我落水,陈平洛已经跟我说了,若不是你提醒,他不会往那后边去。再有就是次在蒋宁宁的家里,场面那么难堪,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和蒋宁宁都不好收场。”

十月淡淡笑笑:“其实没有什么,一次出于偶然,一次则是随机应变。”

“偶然里面自有必然。聪明一次简单,聪明两次三次,那就是真机灵。而你的机灵,在圈子本来就算是出名。我从前只是听闻,这下好歹是见识了。这两件事情,我真是该好好谢你。”

“郡主莅临已是荣光,还言道些,说实话十月实在有些受不起。”

“然,也不然。”郡主笑笑,“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我要谢,而且是正式地谢,所以不能以今日这样偶然路过的机会。其实我来找你,也为了别的事儿。次不是蒋宁宁请大家聚会,这样的聚会圈子里常有。但我很久没有做东道主办。我是这么想的,一者次各位姐妹都到过王府,是无什么新鲜。二来我也不想像她那般请很多人,三五密友即可。我想找个新地方,又不想太流俗。对于贵女们来说,好的、规矩的、干净的、漂亮的地方从不少见。因而我觉得要是下回我做东道,还得新奇取胜。这点我没什么经验,所以想来请教十月你——你在外面玩的多,跟我们寻常的去处都不一样。”

十月听完,笑了笑:“可我去的地方都是平民百姓的。里头往往三教九流,只恐不便。”

“怎么会不便?你能去,我想我们应该也能去。这些京师贵女,好些都是被拘束得厉害的。有人就算是出个门,都得马车跟着,一个侍婢、一个嬷嬷跟着。拘束久了,就容易向往那些抵达不了的地方。十月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们谈论你,都羡慕,羡慕你可以在外面听书看戏。而且是去到最有烟火气的地方。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好地儿可以推荐,千万直说。”

既然如此十月也不好推脱。其实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城外的茶馆,位于几条商路的交汇,各处的怪事奇谈都能听见。但那种地方对于贵女们实在不妥。想来想去,她说:“我较常去的一处叫做悦和茶馆。我觉得不错。二层有隔间,三层有雅间。雅间最好,与下面简直两个世界。其实就算全包下来也没多少钱。”

郡主一听十分高兴:“悦和茶馆?我好想听过,是喜乐坊的那家吗?”

喜乐方在城北,离十月去的那家远得去了。

“哦不是。想来‘悦和’这个名字是俗的。京师里大概很多店都以此为名。我说的这家在城东,庆德和庆和这两个坊市之间,寻云道南侧,庆和坊的那一边。招牌不大,但并不难找。”

郡主听了,只抱歉一笑:“我少出门,对于城东实在不熟悉。这地方我想先自己找机会去试一试,再做定夺。哪两个坊之间来着?我怕回头忘了,这样吧,烦请十月你帮我写下来,我好按图索骥。”

十月点点头:“我回去取纸笔。”

“不必了。铭秋。”

郡主转向那婢女,婢女连忙钻入车驾,窸窸窣窣取出来一件东西。原来是黛砚。郡主取出一小瓶花露在黛砚里滴了一滴,婢女取了一枚巧致的泰西黛往砚里砚开了。然后取出扫眉用的小笔,在里面蘸了蘸。

郡主拿出自己的手帕,展开来:“就写在这头吧。”

用眉笔、蘸眉黛,在丝帕写字,实在有闺中女子的风范。

十月含笑,接过笔来,写下店名,又在后头写下地址。边写便又不免想起先前的事情来。于是一边写一边道:“说来也巧,我今天就是刚从这里回来。其间还遇到了陈平洛陈公子呢。他作为东门尉,负责城东治安,这店也在他辖区。”

听闻此言,郡主只淡淡应了一声:“哦,是么。”便没了下文。

十月写完,交还了丝帕和笔。郡主小心收好。对十月笑笑:“多谢了。等一切妥当,我做东道了,一定有帖到府,届时请务必赏光。”

然后抬头看看帘外天色:“今日晚了,似乎又有雨雪。我不久留了。今天有劳妹妹,再见。”

十月行了礼,连忙退到一旁:“恭送郡主。”

郡主来的莫名,走得似乎也急。那赶车人扬起的鞭子相当利落,冻僵的鞭梢抽在马屁股,一架车,就那样带着点儿急不可耐的情绪离开了。

等到车在小街尽头消失,某些困惑的情绪开始在十月心头浮现。她突然想起问茶楼的事情,不免觉得奇怪: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问男人更好么?陈平洛富家公子,总不能连这点儿情况都不能告知。何况他是负责治安的,地面的事情应该门儿清。要推荐一两个并非难事。

可郡主却来问了自己。而且一问完就离开,好似是奔这个问题而来的。

十月心思百转,也想不明白。这时候天开始落下雪片,一抹晶莹飘在了她的鼻尖。轻轻打了个哆嗦,她连忙跑向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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