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有种忽然窒息的感觉。

她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明悄。

好端端一张脸,怎么会“满面脓疮、蛆虫横行”?

除非……除非遭到意外。

真的是“意外”那种意外吗?

明悄慢慢转过头来,就仿佛一尊僵硬的塑像。她的脸挂着霜雪一般的表情,见之叫人只觉生寒。

明悄看到十月错愕如此,沉默片刻,轻轻嗤一声,道:“跟你开玩笑呢!”

“是、是吗?”十月仓促地笑了一下,有些惶然,有些尴尬。明悄说是开玩笑,可十月却分明看见明悄的脸根本没什么笑意。

“就算把她毁容了那又怎么样?”明悄说,“她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一旦定了亲,男人就是捏了鼻子也得给娶了。何况有礼亲王的权势在,陈家敢有个‘不’字?”

十月听完,心稍稍安定。明悄言语里的恨意倒是仍在。事已至此,明悄也知道难以转圜。十月默了默,劝明悄:“兴许这事儿还未落定也说不定。再者,就算提亲了,郡主的婚事皇也是要过问的。这其中会有多少转折变化还未可知。咱们看看再说。”

这话说得实在太虚,只是聊胜于无。明悄听了没言语。十月觉得尴尬,正不知道怎么收场,外面的婢女进来了。

婢女禀报明悄说,有人请见。

明悄心情不好,干脆地回:“不见!”

能来找她、并且需要禀报的,无非就是贵女圈子里的人。明悄现在正难过,有不见的理由和底气。但十月正欲脱身,便对她道:“也不问问是谁请见,怎就一把回绝了?”

明悄听了,这才问婢女:“谁请见?”

婢女大概也知道明悄这两天为何事盛怒,于是前来禀报的时候没直接说。现在被问了,才不得已照实答:“凌阳郡主的婢女。”

十月明悄俱是一愣。

明悄心里想的是:冤家路窄。

十月心里想的是:正欲脱身,怎么反而多生枝节?

不过也多亏她提醒了,因为前来请见的是郡主的婢女。如果明悄无故拒绝,那便是坏了礼数。

明悄让那婢女进来,对方呈了一张请帖。

十月才说郡主与陈平洛的事情没有那么顺利,这请帖就送到了。两人心里都是一愣。将请帖打开,发现并不是婚柬,而是寿柬。

“不日便是王爷五十大寿,王爷已经广邀京中好友、官员及家眷相聚。”前来呈递寿柬的婢女解释说,“郡主与京中贵女多有往来,故而王爷寿宴另辟一院,专由各位年轻女眷使用。还请明悄小姐拨冗。”

虽然没有提到订婚的事情,但在这个寿宴的场合正式公布实在再合适不过。明悄默不作声,那婢女居然认出了十月来,问:“敢问这位是不是李远翰林府的李十月小姐?”

十月有些诧异地点点头:“是。”

那婢女欢天喜地的样子,从身又取出另一份请柬来:“真是凑巧了,也让奴婢少跑一趟。李十月小姐亦有请柬在此,烦请拨冗。”

看着这份金漆点缀的请柬,十月只觉手和心都有些沉。

***

事情越来越麻烦,越来越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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