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自然是没有这段记忆的,阖手站到林氏身后,苏老夫人笑呵呵地道:“小孩子们童真无邪的,情谊也是最单纯。”

陆夫人瞅了一眼脸涨得通红的儿子,笑着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刚到京城,钦怀说见到了鹤清和柔嘉兄妹两个,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若不是我病着,就要立刻拉上我来府上拜访了。”

在通州时陆夫人的身子就不好,一年里倒有五六个月都在吃汤药,她比林氏还要年轻几岁,却只生了一个孩子,陆徵文心疼妻儿,也没再纳妾,家中就只有陆钦怀一个独苗苗。

年前陆徵文来京述职,她就跟着一道起程了,走到真定府时却病了,留在祖家住了一月有余才又赶路,她的病时好时坏的,到了京城在床上躺了几日才觉得身上见好。她初来京城,除了隔房的定国公府一家,也就和林氏有点旧谊。

苏老夫人接过话道:“年前钦怀来府上时,说你要在老家休养一段时日,也不知你回来,春芳应该先去陆府探望的。”

如今陆徵文升任正三品户部侍郎,皇上器重他,入阁也是迟早的事,倒是苏陟资质平庸,再往上也不过就是如此了,两家往来本是好事,但陆夫人先来苏府拜访便是屈尊了。

陆夫人说道:“老夫人您是长辈,本来就该我看望您的,钦怀以后还要在贵府读书,真真是麻烦了。”

柔嘉这才知道陆钦怀要来苏府读书。

前几日苏陟就跟苏阫和苏老夫人商量了,苏老夫人也觉得两家往来是好事,就怕梁申不答应,原本说好只教两位学生的,若是突然插进来一位恐怕他不悦,还叫苏阫专门问了梁申。

梁申听到学生是新任户部侍郎陆徵文的独子,还没等苏阫说起束脩和应酬,当即就应了下来,倒也没费多少口舌。原来这梁申曾在南京国子监做过一段时日的司业,和陆徵文打过交道,算是君子之交。

帘子被挑起,苏鹤清和苏鹤济从外面走了进来,二人都穿着青色直裰,陆夫人定眼一瞧就认出走在后面身形修长的男子是苏鹤清,见礼后苏老夫人让他们二人带着陆钦怀先去琅玕轩拜访梁先生。

几个大人留在西次间说话,柔嘉听了一会悄悄从稍间后门出去了,在廊下碰到了送苏柔淑过来学女红的齐姨娘,穿着湘红色的褙子,脸色苍白,看上去比前些日子憔悴了许多。

柔嘉听瑞庆堂里的丫头婆子们说,齐姨娘害喜很是严重,吃了吐,不吃也吐,叫大夫看了也没辙,只说让她好生歇着,等熬过这些时日就慢慢好了,林氏也因此免了她近日的晨昏定省。

齐姨娘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柔嘉了,她想起上次告诫的话,规规矩矩上前屈膝行了一礼。

柔嘉叫丫头扶她起来,说道:“姨娘身子不适,怎的还亲自送柔淑过来?”

齐姨娘笑着道:“妾身总在屋子里躺着也乏得很,香荷院离老夫人院子也不算太远,正好出来走走,我听琉璃姑娘说陆夫人过来拜访,今儿下午的女红就不学了。”

柔嘉点了点头,齐姨娘又说道:“那妾身就先带着柔淑回香荷院了。”她凝神望着柔嘉,见她神色平静,眉眼温和,全然没了往日里的骄纵跋扈,她实在不敢相信。

回到香荷院,齐姨娘把月姜叫到内室,和她说起这件事来:“你不觉得这些日子三姑娘变化有些快,明明和林氏那般是个没心眼的蠢货,如今倒是越发瞧不透她了。”

月姜端着药碗进来,见齐姨娘皱着眉,想起一件事来:“前儿下午奴婢去瑞庆堂支月例银子,见到三姑娘帮二夫人看账簿,有一笔田庄的收成少算了四十五两银子,三姑娘搭眼一瞧就看出来了,她就坐在临窗的炕上,我看花了眼还以为是二姑娘。”

她从屋子里出来,还和画蘋打趣,说她把三姑娘看成了二姑娘,画蘋笑着和她说:“你也没瞧错,咱们三姑娘是越来越像二姑娘了,她那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是秀气,就连老夫人还夸她呢,让她帮着抄佛经。”

齐姨娘怔怔望着屏风上的百蝶戏花图案,眼中的恨意越来越多,原先的苏柔嘉总是惹祸,林氏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苏陟也厌恶他们母女两个,每日都来她的香荷院住下。

自打前些日子苏柔嘉磕破了头,变得乖巧和顺,林氏很少再和苏陟吵架,苏陟也愿意去瑞庆堂了,如今她有了身孕,苏陟就更不怎么在香荷院歇下了,有几次陪着她吃过晚饭,最后还是回了瑞庆堂。

若是再照这样下去,只怕她在苏家的地位就更低下了,当初她愿意给苏陟做妾,是看中了苏陟和林氏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她仗着宠爱能和林氏平起平坐。

之前的确如此,可现在苏柔慎已经嫁入侯府,身份尊贵,苏柔嘉又改了性子,凭她的样貌,恐怕以后也会嫁个不错的人家,还有苏鹤清,若是今年中了举,她拿什么和林氏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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