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去留芳楼寻元放是为了上回的托请,现在事情既然打听到了,也见不得元放这副自甘堕落的样子,坐了一刻便自行离去了。
齐豫回到墨章院后,瞧见一丫鬟抱着一个箩筐鬼鬼祟祟地沿着墙角走,一时停了步子,毕竟他院子里的人素来有章法,除了某人,无人会这么冒冒失失。
“站住”,齐豫直接喝了一声,那丫鬟果然被吓了一跳,直接跪在地上给他请安,抬起头来却是一张圆脸。
齐豫不禁有些失望,本欲直接离去,无意见看见那丫鬟手边的箩筐里装满了青色的小圆果,便多问了一句,“采这么多这玩意做什么?”
初露被齐豫喝了一声,差点吓得魂都没了,这会听见齐豫问她青花果的事,有些心惊,不知该不该和盘托出。
齐豫这时发现这丫鬟有些眼熟,好似是平日里总与林南霜呆一处的丫鬟,目光便沉了下来,“如实说来,莫让我再问第二遍”。
初露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便直接伏地告罪,“公子恕罪,我万不该替怀薇做这事,只是沈小姐的责罚太重了,两大箩筐的青花果,怀薇她便是摘一天一夜也摘不完”。
齐豫微微扬眉,果然和她有关,真是不让人省心。
初露见齐豫面上没有郁色,便把今日之事和盘托出。先说沈灵秀如何故意为难林南霜,再说他们这些与林南霜交好的下人实在不忍心,才出手相帮。
“她现在人呢?”齐豫听完,淡淡发问。
“怀薇采了两个时辰的青花果,十指全伤着了,我们便劝她先回去歇着了,由我采完最后这些,再给沈小姐送去”。
初露到底在齐家呆了多年,一番察言观色便知齐豫是在意林南霜的,便忍不住替林南霜多说了几句。
“怀薇她最是温和的性子,上回在南山被沈小姐叫去摘山茶花,迷了路差点回不来,也没抱怨什么”。
齐豫扬眉,示意初露继续说下去。
初露再接再厉道,“怀薇她对公子的用心,大家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事事都要想着念着公子,最是忠心耿耿”。
“只是有时难免会黯然神伤,失魂落魄,想来是有所求而求不得”。
若是林南霜在场,一定会立刻捂住初露的嘴巴,她那不是失魂落魄,只是做白日梦出窍了。
齐豫没再说什么,直接往里走去,只是路过林南霜的屋子时,脚步一顿,思忖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齐豫往里一扫,微微一怔,完全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画面。
初露口中黯然神伤,受尽委屈的人,这会儿正抱着个小酒壶在喝酒,那酒壶颇大,林南霜一只手拿不住,两只手捧着往嘴里灌酒。
林南霜面前的圆桌上还摆着一个酒坛,齐豫走上前一看,大半已经没了。
齐豫瞧了她一眼,冷声道,“在我面前不是挺能说的,这会儿受委屈了就躲起来喝酒了?”
林南霜两颊绯红,若三月盛开的山桃花般娇艳,这会儿听到齐豫的话,呆呆地停下动作,仰头看他,嘟囔道,“谁委屈,我才不委屈”,说罢又举起酒壶。
齐豫受不了她这酒鬼模样,伸手要拿走她的酒壶,林南霜察觉他的意图,立刻侧身把酒壶抱在怀里,防贼似的看着齐豫。
齐豫有些意外,平日里林南霜对他总是恭恭敬敬的,生怕惹恼了他,这会儿醉了倒是暴露本性了。
齐豫见她这模样,便干脆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在这喝闷酒”。
林南霜这会儿已经有些晕乎乎了,抱着酒壶回想了一番今日之事。
下午沈灵秀故意为难她,她起初还在想对策,后面发现她能有什么对策?在这朝代,主子和奴婢便是有云泥之别,难不成她还能去向齐豫告状?对方只会觉得她麻烦多事吧。
所以林南霜还是去后院摘青花果了,好在后来初露带着人来帮她了。晚上回来,初露把之前买的青梅酒拿出来给她尝鲜,林南霜却喝上瘾了,抱着酒壶来了好几蛊。
“怎么会是闷酒?我不闷,我只是伤心”。
齐豫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中一动,问道,“伤心什么?”
“伤心什么?伤心我只是个丫鬟”,酒壮人胆,林南霜毫不客气地道,“沈灵秀她有什么?不就是有个小姐身份吗?”
林南霜本意是说沈灵秀仗着身份欺负她,但话落在齐豫耳中却变了味道。
宅子里的那些流言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直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压根没考虑过娶妻的事,不想却惹得林南霜伤心了。
齐豫回想起初露刚才的话,眸色微暗,伸手直接拿走了林南霜怀中的酒壶,“别喝了,早点睡”。
“我不,你还给我”,林南霜心中愁苦万分,就指着这青梅酒解愁了,如今被齐豫夺了去,如何能善罢甘休,起身便去抓那酒壶,二人一番拉扯,林南霜一个没站稳,便落入了齐豫的怀中。
感受到那怀抱的温暖,林南霜没有起身站稳,反倒伸出小手抱住了齐豫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齐豫丢开酒壶,咬牙切齿道,“放开”,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哪个女子敢三番五次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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