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九年冬,大昌王朝境内下了一场雪。

银装素裹,万里飘飘。

相比于往年,这场大雪来的着实是晚了些,直到过年当天才姗姗来迟的飘飘然而下。

在这个国家里,老一辈的人常说春雨和冬雪是有灵的,它想把上天的恩赐带给每一个人,所以来的晚那便一定是在等些什么,可今年最后一天才缓缓不舍的落下,说明它并没有等到。

辞旧贺新年,今天只是辞旧而已。

还未等到新春,北阳城这座雄城已是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新装,洁白如传说中月神大人的宫殿一般。

清晨,北阳城外两前一后三匹骏马从漫天风雪中走来。

三人样貌被大雪覆盖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差别,衣服和胯下马匹也皆是白色。

两男一女,最前方的男子眉毛上挂着一层冰雪,只留下方那双温和的眼睛,风雪不停吹打在他的脸上,双眼却始终也不曾微闭。

身旁女子斜挎一把长刀,已至中年,徐娘半老。

最后方那位老者则是面容苦涩,双眼无神,总感觉这场风雪是要将他埋葬在这座城内一般。

最前方男子开口了,嘴唇牵动脸上的雪花,声音却并不显得寒冷,还是那般温和,“司正大人,此去南境一行,还望大人秉公直言才是。”

身后老者苦笑,“大公子多虑了,在殿前臣自然是不敢欺瞒陛下。”

这一行人便是春秋大公子与御灵司司正大人毕四迁,三人数日前去往南境,直到过年当天才匆忙赶了回来。

千里之遥,一路虽颠簸,那位大公子却不显半点风尘,而身后老者仿若是经历了一场鬼门关。

大公子微笑点了点头,伸手抹去眉头积雪,一双冷眉赫然骤现,如果毕四迁能看到,或许会发现比起那双冷眉这场迟来的大雪未免有些太温柔了点。

“殿前不敢欺瞒,司正大人的意思是殿后就会给本公子抹黑了?”

身旁女子右手轻轻搭在斜挎的那把刀柄上,面无表情。

毕四迁见状心头一愣,赶忙大惊解释道:“臣绝无此意!还望大公子明鉴!”

大公子眯了下双眼,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司正大人又何必当真?大人为陛下操劳尽心尽力已是辛苦,还愿随本公子千里奔波赶往南境,我又岂会对大人如何?”

“老臣为国效力,自是臣等分内之事,当不起辛苦二字。”

这位司正大人不可谓不谨慎,为国效力说明都是为了国家,而若是承认为陛下效力那就摆明了说我就是站在你对面的。

若是平常时期意思听起来或许没什么两样,但在二位相争之时这两句话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即便二人皆知自己已经站好了位置,可知道跟自己当着大公子的面说出来意思又完全是不一样。

随后这位老大人看着面前的城门,总感觉这应该是自己在这座城内过得最后一个年了,不管如何也得赶忙辞官归老才是。

这兄弟两位一个比一个精明,再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会被他二人折腾死。

在他人面前毕四迁为御灵司司正,统领御灵司内百余位修行者,应是位高权重,至少也该是都城内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才是。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些修行者中绝多都是实力不堪,能在军队一轮箭雨下存活下来的加上自己也是只手可数。

这与他的能力如何无关,而是修行者的心性和御灵司的性质决定了这样一个组织不会有太好的发展。

御灵司由国家归管,与灵学院狂书阁这种主要是为了培养人才的存在完全不一样,灵学院与狂书阁是培养为国家输送人才,再加上本身实力就强悍,那么自然会有大批学子慕名而去。

可御灵司就不一样了,所加入御灵司的必然是要为国效力任人差遣。

同样是为国效力,其中意思可是完全不同,差的是个选择。

选择的权利很重要,灵学院与狂书阁即便是学子学成毕业,是去是留也无人会去强迫,天下之大大有容身之所,愿意为国效力的朝廷欢迎,不愿意的那你爱干啥干啥,而且加入学院本身还能得到更好的培养。

御灵司着重的并不是培养,而是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大可试想一下,修行者们本就自视甚高,无论实力强弱皆认为自己已经是超脱于常人的存在,又如何会当牛做马般的任人听使?

这位司正大人此次随大公子去往南境,真可谓是走的惊心动魄如履薄冰。

事情不大,但其中利害关系可大了去了,他也始终想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何会同意自己随着这位神仙一同前去南境,这可不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司正大人,陛下午时在昭阳宫设宴,你我二人要尽快入宫述职才是。”大公子开口说道。

听到述职二字,大雪纷飞的城外这位老大人额头居然渗出了一头冷汗,抬起衣袖擦了擦后艰难回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三马入城,直奔北宫而去。

此时的北阳城虽被大雪覆盖,但火热氛围不减,即便是清晨,家家户户也都已经打开房门准备着今年的最后一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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