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死的很惨,脸上的五官全都被啃平了,囫囵的一个头骨连着接近赤条条的手臂和腿。

出事的花楼除了沈四死了,其他人全都安然无恙,这就排除了沈四是被野兽咬死的可能。

晏道溪看了老鸨的口供,沈四夜里什么时候去的花楼,叫了哪个姑娘,老鸨一概不知。除了沈四出事的房间是已经死了个把月的琅儿的房间以外,再没有别的可用信息。

除了是鬼干的,好像也找不出第二种可能了。沈家二老认了栽,但是晏道溪还是有了自己的猜测。

“是你做的。”

“是。”

清也笔直地跪在地上,大大方方的承认。晏道溪气的捂着脑壳在房里走来走去,猛地伸出一根手指险些戳中清也的鼻梁: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他该死。”

“我看是你想死!”晏道溪气的想骂街,他昨天才收了沈家的礼,表示林姣姣这事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结果他的好徒弟当晚就让人家儿子烂在了花楼里。

“你说沈家要是知道你这一身血有这个本事,会不会生吞活剥了你?”

“会,因为他们跟恶鬼没有区别。”

晏道溪觉得自己跟她没办法沟通,摔了两个最便宜的杯子以表震慑后指着门口:

“这事我替你瞒下来,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清也麻利的退出了书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就见廊下一名绛红色衣袍的少年看着她,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冲他招了招手:

“嗨,晏美人~”

晏美人,人如小名生的极美。虽然是男儿身,但是那张小脸白嫩水滑,大眼小嘴高鼻梁,还有堪称完美的美人尖。

“我爹他没有为难你吧?”

晏尚迹温和的看着元清也,伸手想碰一碰她脸上的巴掌印却被她灵巧的躲过了。

“没事,师傅罚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看我哪次像有事的样子。”

她没心没肺的笑,眼里却是寒凉一片,前几日罚了她两个月的月钱,接下来的两个月她估计都要吃酸菜疙瘩过日子了。

“楼家出了事,爹爹这几日难免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也掩盖住了清也的一声冷哼。

楼家当家人楼长欢,溱江府盐运使,半个月前被御史台弹劾,接着就被查出私下贩卖官盐牟取暴利。

晏道溪这些年没少收楼长欢的好处,两人狼狈为奸的日子里吞了多少钱都不知道,如今自然是唇亡齿寒觉得不好过了。

这些事情晏尚迹不会知道,更不会认同。他最多觉得自己爹爹怂货了一些,至于其他的是断然不可能的。

“我听说皇上指了刑部来查此案,最迟明日就会到溱江。”

“哦。”清也踢着脚下的石子,盘算着接下来两个月该怎么省吃俭用。

“随行的还有大理寺丞,温大人。”

脚下一用力,石子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清也偏过头对上晏尚迹担忧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中午饭你请。”

……

其实溱江府衙里头是管饭的,但是自从换了一批厨娘之后,伙食水平就直线下降。经常就是酸到不行的萝卜炒白菜,甜到牙疼的猪肉炒鸡肉这样谜一样的菜色。

清也不想吃衙门的,但是现在又很穷,虽然嘴上说让晏尚迹请,也就真的只是嘴上说说。

忙活了一上午,给牢里蹲着的送完饭后几名厨娘端着碗筷全都扎堆在院子里唠嗑。

清也熟练的从厨房的窗户爬进来,从柜子里摸出两个苹果揣在怀里,又从藏在米袋后头的竹篮子里拿了两张大饼。

她是知道这些厨娘私藏油水的,从锅里团了两团白米饭后又顺手拿了两瓶甜米酒,这才又重新从窗户翻了出去。

晏尚迹蹲在草堆上,看她身手矫健的抱着一大堆回来了,赶忙迎上去。扯了大饼塞嘴里,就着甜米酒边吃边不忘絮絮叨叨:

“我早上说这饼好吃,还跟我说都没了,原来是藏着自己带回家。”

“你说你娘要是知道你宁愿蹲在草堆上啃大饼也不愿意回家山珍海味,她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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