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双轻轻哼着歌,是村里无名的曲子,口口相传,从小放牛时便会唱的东西。
他和姜阳一前一后,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你还是这么爱折腾,”姜阳平淡地说道,“从小到大都一样。”
于双愣了愣,笑道:“就是因为爱折腾,所以我才弄出了这个东西,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还没有想好名字。”
他一拍手,遗憾地说道,“该叫什么,于双制盐法?算了,好蠢。
“嗯。”
“那应该叫啥,姜阳,你帮我想想吧。”
“......”
姜阳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紧跟在他的后面。
“你说殿下会给我什么赏赐啊?”于双皱着眉头,嘟囔道,“要是封地的话,我还是希望在铜中附近吧,毕竟是在这长大的......不过倒是还希望直接给我钱,金子什么的;姜阳,我之前看过一次银子,白花花的特别好看,你说黄金是长什么样的啊?”
“黄色的,铁吧。”
“啊,要是有了钱,我就要上京城最好的私塾读书,拜最好的老师。”于双伸了个懒腰,“然后请人给老张盖个好房子,带小院那种,让他养养鸡,种种花什么的,也别在盐田当那破监工了。然后我再送张婶点钱,这样她应该能去镇里把冻疮的毛病治好了,还有村西面的老王头,家里孩子打仗死了都没钱打口好棺材,可怜......啊,村里的鱼塘是不是也应该修缮修缮了,这么这么多事。”
“你的钱可以自己花,没必要一定要分给别人的。”
少年憨憨一笑,转过头,阳光在身后肆意的照射着。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嘛。”
姜阳沉默了,两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一高一矮,一前一后。
“于双。”
“嗯?”
“你说的那制盐新方法,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这东西能大幅加快制盐速度,人工混合了一定比例的淡水,产出盐的质量也之前的方法好。”于双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东西?”
他站在原地,轻轻回头,疑惑地望向姜阳。
“我记得你对这些事情,可是一贯都不感兴趣的啊。”
姜阳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我知道。”
一股热流喷涌而出,于双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他稍微向下一看,望到的却不是自己胸口,而是一片茵茵的绿草,和自己破洞裤子下的脚脖。
他慢慢抬起头,顺着草地的缝隙,不解地望向姜阳。
少年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嘴里一直低声重复着听不清楚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
姜阳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手中的剑沾着一抹鲜红的血液,他的手在抖,身躯在打颤,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于双的头颅像一只离了水的鱼,滑稽地抽搐着。
他睁着眼睛,看到了姜阳,看见了他手中染了鲜血的长剑。于双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却只能勉强发出像是拉风箱一样的声音,尴尬地回荡在树林的阴森深处。
他还记得和姜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两家邻居的时候,记得两人小时候一起在白云山上玩耍的时间,记得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来到他们的面前,记得姜阳惊喜的神情。
然后他又想到了老张,想到了编箩筐的张婶,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静静地,静静地,沉眠在了大海旁的土壤。
姜阳扔下剑,像是虚脱了一样,重重倒在了地上,他望着已经眼眶失去神采的于双,身上全是冷汗。
白云山中,大殿。
“你说山下的村民发明出了一种新的制盐方法?”
“五天便可成盐,质量还比原来的高......这可不行啊。”
“你怎么处理的?哦,杀了。”
“处理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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