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日头渐渐西沉,芜州城大街小巷灯火渐次亮起,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高个青年在府衙外逡巡不前,青年男子一张方正面庞,剑眉下两道目光炯炯,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又生怕引起守卫关注。

阿琅听了林秀的叙述,她口中的贵人行色匆匆,应该与芜州赈灾之事有关,侍卫都能随手拿出官银,他的主人身份肯定不一般,阿玉此时已被投入监牢,如果是赈灾银两,坐实了就是重罪,只好赌一把在这里守着。

直到天黑透,阿琅依然没有见到有人进出府衙,这场大灾牵涉甚广,能调的人手应该全部外出了。

林秀耐不住心焦,跑出小巷,坚持要和阿琅一起等,两人在一家店铺外坐下,这里是从城外返回府衙必经之路,到了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出城,那就等着看是否有人会回来。

二更的梆子已经敲过,店铺伙计走出来上门板,看看这两个流落街头的可怜人,微微叹口气,回屋拿来两个馒头塞给他们。

眼看快到三更天,好在已经入夏,又吃了点东西,在街头呆一夜应该也扛得住,经过这一日,林秀都没想到自己胆子会大了这么多,和阿琅认识不过半日,却也是眼下仅有的依靠,而且莫名对他有一种信任。

一想到如果找不到白天的贵人,阿玉将会遭遇什么,林秀忍不住打个寒颤。

“你冷吗?”沉默一夜的阿琅终于开口了。

“我害怕”林秀带着哭音道:“都是我害了阿玉,她其实也是个女孩子,我们今天才认识,是她救了我,她比我勇敢那么多,就怪我没用”

阿琅惊讶地看向林秀,默然片刻,低声道:“你没有自顾自逃命,还守在这里,不也很勇敢,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你,一定能救出她。”

林秀用袖子擦擦眼泪,“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也是逃难的?可我看着也不像啊。”

阿琅目光一闪,“哪里不像?”

“我也说不上,就是感觉你懂得东西很多,做事很有想法,反正和一般人不一样!”林秀看阿琅低头不语,慌忙转换话题,“你今日为什么要在街上帮我?”

“因为我也有姐妹”阿琅眼中有些朦胧,“只恨我保护不了她们,看到你在街上哭的那样伤心,我还以为你是被人欺负了,你知道发生灾荒的时候,会有多少人趁火打劫,想打落难的漂亮女子主意!”

林秀脸一红,“你说我是漂亮女子啊”

“不是吗?”阿琅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不觉脸微微一红,这微妙的反应被掩盖在夜色之中。

各家店铺陆续打烊,空荡荡的石板路在零星灯火中显得格外寂寥。

一阵杂沓的马蹄声响起,林秀兴奋地站起身,阿琅抬手拉住她,隐入店铺招牌后。

阿琅放眼去看,只见十数名身着罩甲的军士骑着快马在前开路,紧随其后是一名锦衣公子,数名侍卫簇拥左右,空旷街道回荡着马蹄敲打在青石板的声音,急促而有力。

“你看看是不是他们?”阿琅将林秀稍稍往外推了一点。

马队渐渐靠近,林秀一眼便认出中间那位锦衣公子,阿玉白天就是爬了他的马背。

“是他!”林秀激动地声音微微发颤,她也顾不上害怕,阿琅一把没有拉住,林秀已经冲到了石板路当中,阿琅也跟着冲了出去。

“什么人!”前面的军士勒马停住,锦衣公子与侍卫也相继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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