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工作使人疲累。

叶佳晨一只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公文包,肩头挂着单肩包,神情木讷,站在北京早高峰拥挤如沙丁鱼罐头的地铁中。

地铁车厢经过黑暗的隧道时,车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披肩长直发,小小的瓜子脸,五官温柔,衣着中规中矩。

早晨出门时,亲姐姐叶希如的话还在脑海中盘旋,震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你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还不肯向现实低头,爸妈年纪这么大了,还帮你四处张罗去相亲,昨天那个相亲对象,条件这么好,有房有车,还是个海归,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肯好好跟人说?”

叶佳晨苦笑,二十八岁怎么了?二十八岁就应该自我贬值,草草将自己嫁人吗?

叶佳晨在“东大桥”站下车,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她们叶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北京人,要是真扳着手指算起来,也算是有些满洲血统。

后来四.九年解放了,曾祖父被迫将四个字的姓改成“叶”姓,再后来,就如北京城里所有姓“金”和姓“叶”的族人一样,渐渐寂归无声。

叶希如只比她大三岁,五年前结婚,嫁了一个北漂的凤凰男,婚姻只维持了两年,便以离婚收场。

结婚的时候,男方家连彩礼钱都出不起,叶建国便把二环的房子卖了,在六环线上买了两套,一套给叶希如当婚房,一套他们带着叶佳晨一起住。

后来离婚,那套房子算是婚前财产,总算是保住了,叶希如离婚后独身一人住在那套婚房里,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去鬼混,被叶建国抓到过几次,便勒令她回家同住,自此,叶佳晨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与姐姐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只是叶希如真正变成了怨妇,早晚耳提面命唠叨这个妹妹,昨晚叶建国夫妇给小女儿安排了一场相亲宴,对方是叶建国插队当知青时候认识得同事儿子,在英国留学四年,刚刚回国,与叶佳晨同岁,供职在一家三环的投行。

出门时,叶希如就唠叨个没完,意思大概是如果她没离婚,这么好的货色哪里轮得到叶佳晨,叶佳晨看了眼母亲江薇,后者正使劲对她打眼色,她叹口气,穿好皮鞋开门出去。

相亲宴吃得不欢而散,对方根本没什么诚意,坐下来便开门见山,原来早在英国找好女友,只是对方是个黑妹,父母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为了暂时缓和父母情绪,这才答应出来吃这场相亲饭。

叶佳晨礼貌回答:“虽然我也有喜欢得人,来赴约也是迫于父母,但是我觉得作为男士,不该还没有开餐便给女士难堪,对不起,这顿饭,不吃也罢。”

叶佳晨放下还没叠好的餐巾,转身离开,还未到家,消息已传到叶希如耳中,这才有了从昨晚一直蔓延到今天早晨的各种冷嘲热讽,可惜她已练就铜墙铁壁,只当作耳旁风吹过。

她一路神游,再回神时已到公司楼下,她是一名财务,供职于铂金大厦三十八楼的“众安科技”。

电梯“叮咚”作响,电梯门在眼前滑开,一众上班族涌入,又是毫无新鲜感的搬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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