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后天更冷得出奇。
冰天雪地就罢了,北风还特别肆虐,出门就能把人冻成冰的冷。
原本就不怎么出屋的温窈现在更是连个头都不冒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窝在暖阁里喝喝茶撸撸猫以及拿着针线歪歪扭扭给容翦做睡衣。
以往喝茶撸猫是主业现在做睡衣后来者居上成功上位为首要任务。
无数次被针扎手竹星看不过去,偷偷劝她:“主子让南巧帮你做好了就说是你做的,你不说,南巧不说没人知道的。”
温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动了下脖颈:“还是我自己做罢。”
“为什么啊”竹星心疼道:“主子你这速度明年都不一定能做出来!”
正在眨眼缓解眼部疲劳的温窈,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了就不能盼我点好?”
竹星:“奴婢说的是实话而且”
她犹豫了下指着簸箩里歪歪扭扭的锁边:“主子你水平真的太差了。”
辛辛苦苦努力学习女红的温窈原就在无数次失败中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再战听到竹星这话,心态顿时就崩了,她把簸箩一摔悲愤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竹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所以奴婢才说,就让南巧帮主子做啊,没人知道的”
说着她还做了个手势冲温窈保证:“真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看着一门心思为她着想的竹星,温窈简直有气无处发。
竹星见主子又陷入了崩溃的情绪里,马上劝道:“主子你手都快被扎成筛子了,要不就算了罢,不学了,我这就去把南巧喊过来,让她偷偷帮主子做,好不好?”
在竹星看来,主子做不好,她们做奴婢的就帮着做啊,也就是她手笨不会,她要是会的话,早就悄悄帮主子做好了,哪里用主子这么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学?
主要是学了这么久,也没学会,她瞧着又急又心疼。
也不知道南巧在想什么,她都偷偷跟她说了,她也不帮主子做,现在只能劝主子了,主子要开口,南巧不就得帮主子做了?
温窈看了眼手上的针眼,扎成筛子是有点夸张了,不过也不少。
尤其是食指和拇指
。
她盯着看了会儿,突然就有点不甘心。
不就是一件睡衣么,她就不信她做不出来!
“不用,”她沉着脸道:“我自己做!”
主子这么说了,竹星也只好不再劝,只是在一旁帮着分线。
过了半晌,温窈情绪平复了,说道:“找南巧做,万一被看出来,那就是欺君!”
竹星诧异道:“哪那么容易看出来,让南巧别做那么好不就好了?”
温窈:“”
她气得拍了竹星脑袋一下。
竹星哎呦一声,捂着脑袋,不敢再乱说了。
温窈沉吟片刻,道:“看得出来。”
竹星:“嗯?”
温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说,皇上看得出来。”
竹星瞪大了眼。
温窈拧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跟竹星说太多。
反正她觉得容翦一定看得出来,她就是这么觉得的,且非常笃定。
有时候,她觉得容翦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还有很多时候,两人相处,他总是能一语道破她心里正在想的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想到容翦那双深邃洞察一切的眸子,温窈眉心动了动,有机会她也跟着学一学,感觉还挺有用的!
竹星满脸期待地等着主子给自己解答,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就只看到主子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做睡衣,压根没打算再理她。
虽然很着急,但又怕自己打扰到主子,只好把好奇心压了下去,等回头,她去问问南巧去。
又在崩溃挣扎奋起中度过了一天,温窈觉得她得加快速度了不管好赖,做出来就成,要不然再这么拖下去,容翦没得睡衣穿不算什么,她得先崩溃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难的事!
更糟糕的是,这天容翦过来看到了她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做了一半的睡衣。
彼时,温窈正亲手接过南巧端进来的大麦茶,刚一回头,就看到容翦手里正拿着睡衣细细地看,温窈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扔掉以最快地速度跑过去把睡衣抢下来。
好在,她忍住了。
这段时间天天做针线,把她性子都给沉下来了,她揣着一颗惴惴的心,走过去,尽量笑得看不出异样:“皇
上喝口茶?”
拿起睡衣的那刻,容翦是很努力才忍住了眼角的抽搐。
他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女红。
“嗯,”容翦看她一眼:“先放着罢,朕看看你做的睡衣。”
温窈心里不住哀嚎,为什么要看,有什么好看的,做得那么丑,就不要看了罢,我也要面子的啊!
但面上,她还是干笑了一声,很是谦虚地道:“那个臣妾笨手笨脚,做得不好,让皇上见笑了,这是练”
她话没说完容翦就把睡衣放了回去,抬头看着她:“做得很好。”
温窈话音戛然而止,她怔怔看着容翦,满脑子都是你瞎了罢?
容翦:“”
温窈笑着道:“皇上谬赞了,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臣妾水平也就这样了,到时”
容翦假装没看到她偷偷把簸箩拿走交给竹星快点藏起来,笑着道:“朕不嫌弃。”
温窈:“”果然瞎了啊!
就这睡衣,她穿她都嫌弃,容翦竟然说不嫌弃?
容翦眉心动了动,真是榆木脑袋,夸你还不好了?还污蔑朕瞎,朕可不是瞎么,不瞎能看上你?
这般想着,他又盯着她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他眉心拧了起来,冲她招手:“过来。”
温窈:“?”怎么跟唤狗似的?
虽这么想,她还是乖乖走过去:“皇上有吩咐?”
容翦眉目一沉:“再过来点。”
温窈只好又往他跟前挪了挪。
容翦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脸。
温窈:“!!!”又干什么!
“最近饭菜不合口么?”容翦沉着脸:“怎么瘦了?”
瘦了?
温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还是那么多肉。
容翦不容置疑道:“瘦了!”
温窈:“?”
没等她再开口,容翦便问竹星:“你家主子,最近没好好吃饭么?”
竹星本能地回道:“没有啊,主子最近吃得还挺多的”
容翦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瞎说,下巴都尖了。
竹星抬头看了眼皇上和主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心一横:“可能是最近一直急着给皇上做睡衣,着急了罢。”天天做天天做,手都被扎成筛子了,也没见做出个像样的来,就现在的水平,不定猴年马
月能做出来呢,哎,愁人!
容翦:“”
容翦嘴角抽了抽。
这宫女,真不愧是跟小傻子一块进宫的,主仆俩简直一脉相承!
被竹星揭了老底的温窈马上解释道:“没有着急!臣妾只是想尽量做好一点儿,毕竟是御用之物,臣妾不敢大意。”
容翦抓过她的手看了看。
温窈皮肤白,手指又娇嫩,平日里磕了碰了都要很久消下去,更不用说针扎了,虽然没像竹星念叨的扎成筛子那么严重,可也够触目惊心的。
看着她手指上一个个紫青针眼,容翦眉头都拧了起来。
原本容翦抓着她的手,温窈还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这么笨还被看了个彻底,很是丢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容翦眼神慢慢变得她有些看不懂,温窈便由不自在和丢人,变成了困惑。
容翦这是在心疼她?
不是吧?
“算了,”容翦突然道:“别做了。”
温窈:“?”怎么又不做了?她学了这么久,现在还不容易有点样子了,现在不做了,之前的努力不全白费了?
容翦抬头看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心疼你,不让你做了,还不好了?
“算了,”容翦又改口道:“你想做就做罢。”
温窈:“???”一会儿不做,一会儿做,到底还有没有个准了?
容翦眸色微沉,直勾勾盯着她:“你自己说,是做还是不做了?”
温窈:“”
“臣妾手艺不好,”温窈眨了眨眼,道:“既然答应了皇上,还是做好了,就是要先朝皇上讨个恩典”都这么问了,那她肯定得做啊!
容翦被她气死,硬着嗓子道:“说。”
“若是做得不好,”温窈道:“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就好。”
容翦板着脸嗯了一声,心道,朕怪过你什么?
温窈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有了这话,她就不用这么辛苦地继续学了,反正再学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就这样罢,反正皇上也不识货,刚刚还夸她做得好呢。
容翦瞪了她一眼,正要告诫她,好生做,不然治她的罪,瞥见她尖尖的下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看在她还是很用心的份上,还是不同她计较了
。
一想到她手忙脚乱拿着针无从下手却还每天坚持学女红,给他做睡衣的笨样子,容翦嘴角突然就扬了起来。
温窈正嘀咕堂堂帝王这么多变,就瞥见容翦在偷笑。
以为容翦是在嘲笑她的女红,温窈顿时就不爽了。
到了就寝时,她还记着自己被嘲笑的仇,刚爬进被窝,没用汤婆子捂手,就直接把冰凉的手贴上容翦的胸膛!
容翦被冰得浑身僵了一下。
温窈:“”让你嘲笑我!
“手怎么这么凉?”容翦拧着眉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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