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魏希帮着吴桂兰收拾碗筷,虽然之前没干过这些粗活,但是魏希是顶聪明的一个人,只消看着吴桂兰是如何收拾的,她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吴桂兰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一个人,加上三个儿子,一个当兵去了,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老二在城里当工人,领导管着,轻易也不能回来,剩下一个老三,还上小学,哪里懂得她的辛苦。现下遇到魏希,人看着清爽干净,说话做事也有理有节的,抢着帮忙做活,她瞧着心里不知道多热乎呢,只觉得哪哪都满意。一心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这不,刚一收拾完就拉着魏希往魏家去,比自己的事都着急上火。

吴桂兰和魏希到的时候,魏家才刚刚吃完饭。一见到吴桂兰跟着,虽然心里不待见魏希,但是魏家二媳妇梁红抢在几个妯娌之前开口,“哎呀,小妹你今天怎么去大队长家里吃了,家里今天可给你准备了补身子的蛋花汤呢?”

假模假样的关怀了一句,不等魏希回答,又着急忙慌的凑到吴桂兰,“婶子,你今天怎么来我们家了,还留魏希吃饭,有事情上工的时候和我们说一声就好,还辛苦这一趟。”

同村生活了这么久,梁红是个什么样子,吴桂兰再明白不过,贪小便宜又不聪明,懒得和她掰扯,拉着魏希就把目光投向魏家的当家人,魏老二。

“魏老哥,我今天来是来找你的。”说着,还指了指魏希。“这丫头之前病了,因为亲戚情分,您把她接回来养病,现在她人都好了,还赖在你家里,我一听呀,就把她一顿好说。”

魏希一进来就没开口的机会,听到话题扯到她了,微微颔首,“我病的这些天辛苦表舅和各位表嫂了,我病了多少天,家里就闹腾了多久,害的家里不安宁了这许久,实在叫我心里不安。幸亏赵婶点醒了我,如今我病好了,要是还叨扰着,就是我的不是了。”

一番话说下来,明着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又暗暗喻指了魏家的几个儿媳妇,偏偏认真较起来这话也没什么过错,反而显得魏希格外识大体。叫魏家三个儿媳妇心里怀着气,又只能憋着。

魏家大媳妇林洁想要开口,但是见自家公爹的脸色,又默默的闭嘴。

魏老二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老实,但也有农村男人的通病,大男子主义,好面子。作为一家之主,他在魏家的权威是肯定的,哪怕平时不说话,但是家里少有人反抗他的想法。

魏希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女儿,一声不吭就找了外人想要搬出去,这让魏老二觉得很是生气,自己身为大家长的权威被冒犯到了。哪怕魏希一出生就被自己扔了,十多年没有感情,但是再不济自己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应该听从自己的安排。

尽管吴桂兰一进来就把错往魏希身上揽,没有明着指自己家的不是,但是魏老二心里的不爽依旧没有消减。只不过碍于吴桂兰是大队长媳妇,不好不给面子才隐忍着不发火。

心里这么想,说起话来就格外生硬,“希丫头是我和春云生的,生了病养在我家是应该的,没什么对的错的,就不劳你操这个心了。”

魏老二不给面子,吴桂兰便也口气也差了些,“话说这么说,但魏希这丫头之前可是族里公证过给魏家姑母做孙女的,按规矩只能喊您一声表舅,亲戚间打扰了这么久,可不是不对吗?”

魏老二被挤兑了一通,偏也不是善口才的人,黑着脸不说话。倒是他旁边的钱春云弱势了一辈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抹泪了。

见到场面这么僵,也不是魏希的本意,当务之急是脱离魏家,为原身讨公道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明面上他们也没怎么苛待她。于是她打圆场道:“魏表舅,这些日子还是依靠您和表舅妈的悉心照料,我才好的这么快。但是我病已经好了,奶奶去了这么一段时间,家里的院子再不住人怕都要荒废了,来日收拾起来也不容易,我这才火急火燎的想回去。想来,您也能理解。”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留人是不能了,平白再和吴桂兰闹僵也实在没必要,毕竟村里秋收后分粮是大队长安排的,头一个分粮和最后一个分粮,这里面差的可多了。

魏希给了台阶,魏老二也顺着下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好留你,找空你好好收拾收拾,别叫那么好的院子荒废了。吴老妹,你说是吧!”

魏老二服软了,吴桂兰也不好计较,毕竟今天是帮着魏希搬出魏家的,遂也缓了脸色,“是这个道理。”

魏希见两方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便也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表舅一家了,现下收拾我带来的两套换洗衣服便回家去了,这些天,多谢表舅、表舅妈和各位表嫂的照顾了。”

“等等。”见他们三言两语就要把事情说过去了,家里三个媳妇里最聪明,头脑格外精明林洁赶紧打断,“表妹不能光嘴上道谢,行动上也要有些表示啊,别的不说,你在我们家又是喝药又是吃饭的,这钱总是要给的。”

见状,三儿媳钱翠兰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照顾了你这么就久,不说药钱,就是我们的辛苦钱,你也应该给。”

这钱魏希原就是打算给的,不然这家人只怕会如蛆附骨一般缠着她,再者,和这样的人家有牵扯也实在叫她如哽在咽,难以忍受。但也不能让她们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倒也不是钱的事,只是叫这起子小人得势,未免替原主不平。

所以魏希看向林洁,先是对林洁微微一笑,看着和善温顺极了,然后道:“大表嫂说得是,这些天我在您家里吃的药确实耗费了不少钱,还有我一日三餐。

哦,不对,是一日一餐,毕竟三位表嫂为了我好,可是每日一碗稀可见底的粗粮粥,如果不是各位表嫂养的好,我的一场高热也不至于半个月就好了。

半个月的粗粮稀粥,加上表嫂们的悉心照料,至少也值一小袋五斤的粮食,您之前在我家院子里拿的粮食少说也有十斤,多的我也不计较,两相抵了便是。药钱想来大队里开的是有凭证的,大表嫂不妨拿出药单,我一分也不会少的。”

一番挤兑,语调温和,偏偏让妯娌几个脸面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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