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像是银河里捧出的一汪清水,洋洋洒洒的泼向千城的高檐低顶,将昏暗的角落都烙印上了点点温柔。

月色憨甜下,赵郢昌与韩章之一身常服并肩快步朝着大营中裴凤的帐顶走去。

原来的千城只是座白天喧哗沸腾而晚上一定寂静甜美的池城,然而只是一月有余的时间,这座城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无论白天夜晚像是没有人存在一样安静,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一部分是因为相信大泗军队会带领将士们击退戎敌,而更多的百姓坚持留下来仅仅是因为这座城无论如何也是他们无法割舍下的。

两人间默然无语却又十分默契的一前一后进了裴凤的帐子,刚入军帐,一张大泗边境图就跃然眼上,已经入夜,裴凤并未想到此刻两人回来,只见裴凤一身战甲还完完整整的套在身上,正坐在桌子前入神的思考着什么,裴凤抬头见到两人立即起身,“卑职参见殿下”裴凤恭敬的朝赵郢昌行礼,又侧身和韩章之点了点头,赵郢昌立即抬手扶住裴凤的胳膊,“将军不必多礼,身在朝外这些俗礼就免了,裴将军您比我二人到达千城的时间早晚,您抓紧时间给我们说一说”?

裴凤的年纪与陈恒差不多大,做陈恒的副将已经多年了,他自幼在军中长大,也是军中将领的后代,自从陈恒被召回京,应远军分开戍守北方,裴凤就带领一队应远军负责一方驻守事宜,如今北戎大肆进攻掠夺北境边城,裴凤身为驻守将领不敢冒然出兵干扰,到北稽军毫无反抗让他气愤不已,这才飞鸽传书给了赵郢昌。

裴凤应声,挥手请二人坐下,随即开口说道,“殿下莫急,我早殿下几日到达千城,这千城中的百姓半数都离开了,北稽军的大小将领将军队安置在了接近西城门的开阔位置,那里离泾河近”。

韩章之入神的听着,突然啊了一声,打断了裴凤的话音,赵郢昌皱眉看着他,韩章之懊恼的拍了拍自己发出声音的这张嘴,开口说道“北稽军根本就不想和北戎开战,他们将营地扎在城西不就是为了‘溜之大吉’,不,为了撤退吗”。

裴凤并没有因为韩章之怪异的打断之音而不悦,反而又娓娓道来,“没错,北稽军的将领陶兆,下令北稽军全城搜剿粮食等物,不仅不客气而且还是蛮横无理,这城里大部分百姓也是被逼走的”。

“既然将军讲述此事的语气如此平稳,全无往日半分的同仇敌忾一定是处置了陶兆“,裴凤抚了抚下颚的青黑胡须,轻飘飘的点了点头,赵郢昌又继续说道,“此时那陶兆在哪?”。

一旁的韩章之竟然激动起来,推了推赵郢昌端坐着的后背,“一会儿再问那贼人的去向,在下实在是想请教将军,初来千城是如何制服这军中蛀虫的?”韩章之一双眼睛冒出光来,仿佛眼前的裴凤不是正常的人而是一盅必赢的‘豹子’骰面。

赵郢昌一脸无奈,但韩章之问的也是他下一个先问的,便没再追究他随口的打断,一旁的裴凤看着韩章之炽烈的眼神,为难的看了看赵郢昌,见他微微颔首,又安心的说道,“少爷别急”,

裴凤少爷两字一出口,韩章之疑问的问道,“裴将军不必称我为少爷,叫我大名就行了,韩章之”。

“话说回来,裴某还在韩总督手下一段时间,叫你一声少爷,也全是对已逝老总督的敬重”裴凤抬头看着帐顶将眼里的泪水极力屏退。

韩章之大大咧咧并未捕捉到裴凤这一闪而过的动作,“裴将军原来和家父曾是旧相识吧,那在下就该喊裴将军一声叔父,您是长辈,晚辈不才怎能受将军喊‘少爷’二字,将军就不要和我这个毛头小子讲究啦!”韩章之没头没脑的笑笑,迫不及待的说道,“裴将军快和我讲讲是怎么‘替天行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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