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娘原本就坐得十分地僵硬了,姜越之如此一说之后,她更是袖筒之下掌心冰凉。

“谢过越之了。”李绩背脊一僵,状似无谓地抬手掸了掸肩头,笑道:“想来是哪个婢子无意间落下的。”

姜越之原本已经半只脚踏出了殿外,他在听到李绩如此一说之后,顿住脚步,扭头笑着说道:“庆王殿下家的婢子还真是养得极好,那发丝青黑柔顺,漂亮得很。”

不能让皇帝对于李绩和自己的关系先一步产生怀疑。

沈娇娘双手一绞,勾唇笑了一下,转眸看着姜越之说道:“姜常侍对女人的头发倒是有些研究?否则,就这么一根,居然还能看得出来青黑柔顺。”

皇帝看了一眼沈娇娘,又看了一眼姜越之,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说道:“好了,先用膳。”

“是。”

“是。”

李绩和沈娇娘立刻转身朝向皇帝,拱手应道。

姜越之低垂着头,后退出去,伸手将门给关山了。

门一关,殿内便只剩金箸轻声碰到碗碟的声音,沈娇娘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等到吃完,外面天已经黑了。

李绩用完晚膳便告退了。

剩下沈娇娘,皇帝却没有准她退下,而是沉默地去了甘露殿,沈娇娘没有得到吩咐,便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跟在后头。

原本一切在千里江山盘的旁边就会尘埃落定,但因为姜越之这个意外,她越发无法琢磨到皇帝的情绪,因此心中惴惴。

甘露殿内没有内侍随侍,磨墨的便变成了沈娇娘。

皇帝提笔于纸上写了一个天子,笔法遒劲有力,待到最后一笔落下后,他侧头看着沈娇娘,问道:“上一次娇娘替朕磨墨,是什么时候?”

沈娇娘一手拂袖,一手捏着墨块,她敛眸想了一下,回答道:“自十岁起,娇娘便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宫廷了。最后一次为陛下磨墨,是娇娘十岁生辰的那一天午宴过后,陛下赏了娇娘一副金玉相交的文房四宝,娇娘请陛下为娇娘赏四个字。”

软糯的声音在偌大的甘露殿内十分清晰。

殿门外,姜越之目光阴翳地看着红铜色大门,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哪四个字?”皇帝明明记得,却是一脸怀念地搁了笔,扶在案上问道。

他的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微笑。

沈娇娘没有抬头,但她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情绪正在逐渐温和,于是她笑了一下,答道:“福运绵长,娇娘请陛下提的是福运绵长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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