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纷纷。
宫人鱼贯出入着宴乐殿,偶尔一两个好奇地微微侧眼盯着姗姗来迟而又堂而皇之溜出宴乐的,传闻中的萧侯爷,又不敢细看,瞟了一眼便娇羞垂下脸继续前行。
宫墙下,远离灯火阑珊的角落,站着一个穿着浅罗色宫装的女子。
梳着由红色绸带绑着的同着宫女丫鬟无二的双垂髻,柳眉杏仁眸,两缕发丝垂落在鬓两侧,肤色却是异于常人的白,没有半点病弱的苍白,倒像是那种上好玉器清冷的瓷白感。肤白唇红,倒是让人一眼望去便留有深刻印象。
萧珩往柳织书所在的地方走去。
小小的一人脖子缩在袄领里,手插在浅罗色棉袄兜中,微垂着脑袋,棉鞋划着身旁的雪,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鞋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却格外专注。
锦靴踩在雪面上发出轻响。
一声一声。
应和着萧小侯爷胸膛内异于平常的躁动声。
前方,柳织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抬起头来,一双清灵的眸子便直直撞进萧小侯爷眼底。
萧珩抿紧薄唇,身侧手忽攥紧,忽然便转过了身,背对着柳织书。
柳织书:“??”
心底忧虑不安的小太医小步跟过来,本想看看动静,却被忽然转过来的小侯爷吓住了。
萧珩咬着牙,右手呈爪状捏紧胸膛处的衣袍,另一只手紧抓着小太医抖抖索索的肩膀。
小太医脸色苍白,却听到萧小侯爷面有痛苦之色地开口:“本王不对劲……心病又犯了?”
小太医:“……”
*
柳织书似乎也看出了侯爷的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
看了眼侯爷旁边太医打扮的年轻男子,转向萧珩,“侯爷不舒服吗?奴婢去替您传大夫。”
刚还心跳异常躁动的萧小侯爷抿了抿唇,直起了身,目光却不敢在柳织书身上多留,左右闪烁,将小太医往前一推,“不必。”
萧珩薄唇动了动,在柳织书的注视下,撇过头,拍了拍小太医的肩膀,“解释。”
被推出了的小太医一脸迷茫,“侯,侯爷,解释什么?”
萧珩朝小太医怀中看了一眼,眸子眯了眯。
小太医立马领略到侯爷的意思。
边战战兢兢地将怀中的护身符掏出来,边想着措辞。
“……听,听说,最近长安盛行到求缘寺求符,能保平安健康,喜喜乐乐一辈子……”
柳织书眸子疑惑:“那不是求姻缘的地方吗?”
“啊这……除了姻缘,也能求平安……重点是……”小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的萧小侯爷。
柳织书领略了他这一眼的含义,转看向萧珩,轻笑:“侯爷是想要一个吗?”
雪与夜色交融下,眼前人笑容宛若春水破冰,明媚清晰。
萧小侯爷耳朵微动,面上有点发热,握拳放唇边咳了一声,“……既然你要给本王求一个,那本王就勉强要一个。”
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的柳织书:“……”
震惊侯爷竟然能自己如此“听文生义”的小太医:“……”
柳织书笑容顿了顿,要是让蔡嬷嬷和太后知道她去求缘寺给侯爷求符,还不得把自己的腿打折了。
柳织书微微笑,试图给自己留个活路,“侯爷想要的话,奴婢回府就告知安福和嬷嬷,替侯爷去寺里取一个……”
萧小侯爷面色沉了下来,不悦:“本王要他们的做甚?”
柳织书的唇张了张。
萧珩将小太医藏衣里的护身符提了出来,盯着柳织书,“明日,本王要一个,一模一样的。”
小太医生怕这顽戾无常的侯爷将自己的护身符弄坏了,踮脚小心谨慎地捏着系着护身符的红绳,在瞥到面前丫鬟一脸苍白的模样,心下同情,小声对萧珩道,“……侯爷,这讲究的是自愿,得自愿……”
萧珩挑了挑眉,理解地颔了颔首。
于是,小太医便听见萧小侯爷极度嚣张地对那小丫鬟道:“明日,本王要看到一个你自愿给本王求来的符。”
小太医:“……”
柳织书:“……”
*
宴鼓乐鸣鸣。
殿内百官融和,觥筹交错,一派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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