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去世后,越诗一度情绪崩溃,浑浑噩噩过了一年才缓过来,那时候越灵还叫陈灵,她那个时候刚刚被奶奶教会叫妈妈。
正是女儿一声声的妈妈把越诗从浑浑噩噩中喊醒。虽然丈夫不在了,但她还有孩子,这个孩子传承着她和丈夫两个人的血脉,她甚至能在女儿的眉眼中找到丈夫的痕迹,于是她慢慢走出丈夫离世的痛苦,开始一心一意抚养女儿。
但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婆婆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衰弱,族里面人心浮动。因为越灵是个女儿,族里的族老便要求陈老夫人从族里过继个男丁继承陈家的一切,陈老夫人自然不愿意,她在的时候还好,万一她哪天不在了,留下儿媳和孙女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欺负呢。
但她也知道,儿媳妇是个软性子,将来她撒手人寰,不说族里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就光是儿媳妇娘家那群人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她根本守不住陈家偌大的家业,甚至这些家业还可能给她带来祸端。
越灵六岁那年落过一次水,陈老夫人最后查出来是族里人干的,因为她迟迟拖着不肯过继孙子,有些人便坐不住了,竟然对她唯一的孙女下了手。
于是她不再抱任何侥幸心理,强撑着在族人面前演了一场戏,表现得似乎相信了族里传出的流言蜚语,怀疑孙女不是陈家的亲生骨肉,顺势将儿媳和孙女逐出陈家,叱令孙女改姓,明面上没有给她们留下一分钱。
但暗地里她给儿媳和孙女留了很多私房,她的珠宝首饰、成箱的黄金玉器都被她埋在了儿子墓旁的大榕树底下。儿媳手里的现钱基本也够用到孙女成年了。她要求儿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大榕树底下的东西,因为只要这东西见了光,儿媳那个软性子是守不住的。
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后,她将全部家业捐献给了政府,一分钱都没给陈家人留,她的钱这帮子狼心狗肺的一个子也别想拿到。
越灵七岁那年,陈老夫人去世,虽然她生前做了种种安排,但儿媳还是被越家人花言巧语哄了回去,越家人将越诗身上的钱搜刮干净后,又想着老调重弹,将越诗再嫁出去,毕竟凭她这副相貌,就算成了寡妇,也还有不少人惦记着呢。
越诗当然不想再嫁,但胳膊拗不过大腿,越家人又拿越灵当话头,说越灵不能没有爸爸,说村里人会传闲话,总之软硬兼施,成日阴阳怪气让越诗母女俩在家里待不下去。
要说越家人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陈老夫人给越诗安排的,但越家人早就将其占为己有了。陈老夫人当时将儿媳孙女赶出家门后根本没打算让她们母女俩回越家,而是托人将村头的一栋半新不旧的砖瓦房买下来给越诗娘俩住,还专门托了人看顾着她们。
但这房子最后还是便宜了越家人,好在越诗还有些分寸,没有将大榕树底下的东西在越家人面前透露过。
说来也巧,越家人给越诗第二回说的亲还是之前那个王屠户,陈婆子哄骗着越诗去镇上和王屠户见面,没成想遇到了越灵之后的继父王建业。
王建业前妻在生女儿时难产去世,他一个人拉拔着一双儿女,一直没再续娶。其实他条件挺好的,是省城一所大学的老师,但他眼光高,媒人给他介绍了好多个对象都没成,那天他正好去乡下看望姥姥,回城的时候经过镇上,一眼看中了当时在路边等人的越诗。
当时是他舅家的表哥送他去汽车站,表哥见他盯着越诗目不转睛,猜想着他是不是看中了人家,便跟他说起了越诗。
表哥虽然和越诗不在同一个村,但他对越诗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知道的还不少,表哥呜哩哇啦说到最后,王建业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次越诗她妈陈婆子应该就是哄着她和东头那个王屠户见面的,这美人呀啥都好,就是命不好”,表哥耸耸肩,语气里带着惋惜道。
王建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他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告诉表哥自己暂时先不回去了,还有件事要办,说完便拉着表哥又回到了姥姥家。
之后不到一周,王建业请的媒人就提了东西进了越家,一个月后,越诗就嫁给了王建业。
越琴都快嫉妒疯了,她没想到越诗第一次出嫁当了好些年的少奶奶,这第二次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嫁进城里当城里人。
不知道王建业怎么跟家里人说的,她妈竟然在婚事定下来后警告她不许搞什么幺蛾子,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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