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钟越的心中已经泛起了怒火。

今天一大早,封家二房大公子就来到府衙,再一次提出要举告大房的三小姐杀人,杀的还是前些天恒王府的人在千嶂山官道上遇到的那伙匪人。

钟越不是不懂审案之事,那些尸体早已被仵作验看过。经过打斗,这些匪人身上多少都带有刀斧伤,但这些伤口不足以致命。他们真正的死因,是经脉爆裂气血冲脑导致的暴毙。

可是封家人三番五次地说,是封家三小姐会使用一种毒针,导致这些匪人中毒身亡。

钟越到千嶂任上刚刚两年,他早就知道这府衙中有当地士绅的眼线。偌大府衙,没有半点秘密。尸体身上找到了细针的事情,能传到封家人耳中,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能由毒针,立刻就联系到封三小姐?就因为封三小姐家里开着一间杂货铺,而尸体身上的细针和普通绣花针无异?

简直荒谬!

钟越原本是不想理这件无稽之事的。可是刚来千嶂的第一年他就领教到了,封家在千嶂城的势力有多大。许多政令,虽由他这府衙发出,可若没有封家这样的大士绅响应,是无法在民间真正被执行的。

比起五年一任,到期就可能调走的知府大人,当地的百姓知道,更应该听谁的。

可是,眼前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小姑娘,正哭诉家中长辈如何平日里就欺负她们。还殷切祈求自己,不要把这件事外传,处处顾忌着封家。加之平日里封家人来府衙办事,总是趾高气昂,仿佛他们才是知府的嘴脸,早已让钟越心中不满。

就是刚刚,府衙中的差人去禀告人已带到。那位封公子还冷嘲热讽的挤兑了自己的手下人一番,而自己看在眼里既不能袒护手下人,又不能直斥对方无礼。钟越更觉得自己窝囊。

钟越心中的天平往哪一边倾斜,已经不用多言。能做到一城知府,寒窗苦读圣贤书过来的?就算是被官场磨平了当年的棱角,但胸中那口气就真的散了?

钟越捏紧了拳头,沉声道:“你去关外的理由,本府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求本府也应允。封三小姐,你可知道,你们遇到的那批匪人,已经全数死亡了?对此,你有何话说?”

封元汐仍跪在原地,擦了擦眼泪。她已经哭得乏了,就是做戏博同情,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听到钟越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又看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封元汐知道,效果达到,该见好就收了。

她红着眼眶,说道:“刚刚醒来,师父已经和民女说了。”

钟越点了点头,他是知道殷夫人的。前几次去封元汐家里,殷夫人多有阻拦,两人的关系也已经探明。这位殷夫人有裕通的少东家作保,而大家心照不宣的,裕通背后的人是……既然封家人只想对付这个小丫头,那没必要去和那位夫人较真。

封元汐一边观察着钟越的神色,一边说:“师父说民女摊上人命案了,可民女不明白。知府大人,那些匪徒都很凶悍,当时厮打起来……知府大人,你看我一个小女孩,能杀得了那些凶悍的匪徒?”

“……”钟越听了,也是轻哼了一声。这些话,不知道站在屏风后面的人会怎么想。

“再说了。”封元汐没有等钟越再发问,就说:“那些山匪,死了又如何?民女的爹爹就是因为去关外经商,路上被这些山匪袭杀而亡。上一任知府大人也很努力地剿匪了,可是这山中的匪徒屡剿不尽。爹爹出事之后,民女多希望官府能再去剿匪。可是上一任知府大人卸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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