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之上,清寒深处。

不可知的荒凉大地上,立着一株歪歪斜斜的桂树,桂树下倚着个精壮汉子,正在小憩。

一座巍巍寒宫,隐在树后。

寒宫深处,一座寒池旁坐着两个人。

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袍老者,和一个小小的蓝衫少女。

他们把目光投向寒池,寒池深处映出一片流光,其中现出雄伟大城,雄城中有一座王宫,王宫里立起高台,三千嘉宾盛会……

有个青衣少年,

站出来面对不可敌的强敌。

他身浴鲜血,却浑然不觉。

寒池边坐着的少女膝上横着一口狭长的剑,她一手抚剑,剑锋割裂她的指尖,鲜血淋淋,却浑然不觉,

她另一只手攥得极紧。

少女深深地呼息着,发出万古玄冰般的声音:“我要杀了他。”

白袍老者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手,将一道符诏掷出,落进寒池,符诏便穿过森寒冰冷的虚空,跨越无垠太虚,穿透澄澈的天地胎膜,落向人间……

……

……

“云海神尼?!”

全场三千嘉宾,无一不是天下名流,要么是强绝一方的大高手,要么便是位高权重的高位者,自然不乏见识。

但却并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号,

多半是露出惊疑莫名之色。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却也疑惑不定,很难相信这个名号所代表的那个人,竟当真存在,并且即将降临?

然后他们不得不信。

云海沉浮,青灯微微。

传说之中,数百年前有一位佛门大德成名,一味清修,长居在极南云终之处深海尽头珞珈山中,一人一灯,修养佛法,已臻不可思议之境地……

即便是大雪山中伏龙寺,天下佛道之源头,也认这位佛门大德之崇高地位,无论佛法还是修为,俱是佛门数百年来第一等。

这位佛门大德,法号云海。

人称“云海神尼”。

数百年来,只闻其名,见过其人者寥寥无几,一些称雄一时的绝顶人物,一生之中也未曾见过云海神尼的踪影。

甚至有人远涉重洋,试图找到所谓“云终之处、深海尽头”,可要么是入大洋后知难而退,要么是一去不归……

于是成了一个传说,

世人多半不信有其人。

但有一个传说流传甚广,

说的是大夏太祖皇帝生前以不世神威震慑天下,令天下名宗世族俯首,凡有不从者一概灭杀,以至天下强者凋零,待到太祖皇帝猝然崩逝,四荒立即异动,尤其北荒与西荒动了野心,试图一探中原。

两荒强者尽出,突然袭击,日月天堂无上天师以一己之力威压两荒群雄,一时受难,便飞符相邀,云海神尼半日间渡过重洋,横跨中原,一人一灯镇压两荒群雄,与无上天师联手破解危局。

此局之后,云海神尼曾深入大雪山,在伏龙寺说法三日,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大雪山中雪消风止,妖灵闻法……

总之,

这是个传说中的人物,

只论传奇程度,不逊于日月天堂的无上天师,几乎可以和当年横扫天下,并吞寰宇,号称三千年以降帝王中第一雄的大夏太祖高皇帝媲美。

如今民间还多有云海神尼庙宇,香火甚众。

“痴儿……”

那云海深处,青灯微微,“云海神尼”的声音缥缈难寻,悠悠缓缓降下,

“为师早与你说过,你命中该传我道统,一味迟疑,只会引来孽债,徒增烦恼……”

夏葳蕤就地跪下,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弟子愚钝,不辨天机,不知宿命,迟了入道之机缘,如今引种种罪孽在身,还求师父指点迷津。”

“云海神尼”始终不露真姿,悠然传来声音:“你父之死,与你无干,不过是兄弟阋墙,一张椅子坐不得两个人,比的是谁更高一着罢了。”

夏葳蕤道:“长兄温仁,并无过错,却惨遭陷害,身边混入了魔道邪人,那陷害者又告到父王面前,父王一时不察,致使父子反目”

“什么云海神尼?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是谁在孤王面前弄鬼?”

夏葳蕤的哭诉被打断。

夏无忌头顶迸发重重幻象,堂皇宝殿再度升起,迭迭明光,辉煌灿烂,化为一尊大明真王宝相,手持巨斧,擎天霹雳,往夏葳蕤当头斩去。

乘青遥骇然,身子倾倒,往夏葳蕤身上压去,要将她护在身下,纵然夏无忌这一击将取他们的性命,也必然是先杀死他。

天上一盏青灯,放射亿万佛光。

青灯中射来一线青色迷蒙的光,轻轻一闪,便截住夏无忌的大明真王宝相,青光缠绕,这尊真王宝相就化为齑粉。

夏无忌神情震骇,

不可思议!

这青灯之主人,是有多强?

高台之上,他退却数步,神梦真王、天罗真王两尊宝相连忙降临下来,将他真身镇压包围,保护起来。

连飞剑也收回,使得李流岚脱离了凶险。

“云海神尼?世间真有云海神尼?”

他惊疑不定。

那三千嘉宾之中,已有人目迷五色,陷入虔诚敬畏的情绪中,甚至颤巍巍跪下,向着天上青灯顶礼膜拜。

那青灯又传来声音,悠然清净,平平淡淡:“痴儿,为师说了,你命中在我佛大道,谁生谁死,谁主沉浮,又与你何干呢?”

夏葳蕤眼神迷惘,跪下叩首道:“师父,弟子愿去珞珈山,皈依青灯之下,只求师父救一救我身边之人,否则他必受害,弟子何以心安,怎能皈依?”

“云海神尼”说道:“我演先天之数,三年之后,你与他还有一场缘劫,所以他不会命绝于今日。”

“当真?”夏葳蕤惊喜道。

也不知惊喜的是乘青遥今日必不会死,还是她与乘青遥还有再见之日,有一场缘劫。

“自然。”

夏葳蕤便站起来,看着眼前青衣已变血衣,清俊面容被血污遮住的少年,她眼神轻柔,抬起手中紫锦,仔细擦拭他的脸颊,将血点点拭去,露出他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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