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斋立于灯下,眼中的情绪已经分毫不漏。
那双眼眼尾微微上挑,将所有掩于眼底,外人窥不得分毫。
方才的挣扎躲避中,头巾滑落,姜斋没有去捡。
露出半张脸,一头青丝倾泻,飘飘散散的让少女显得温软,可那话语却如尖刀直就要插进胸口。
宣霁才发现自己包括这一屋子的人都被这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
自己这一禁药的命令,焰麟军定会坚决执行,但人心涣散是难免的。
为将者,将士不信,大忌也。
焰麟军男儿不怕死,可既然是人,没有人愿意在能活的时候,眼睁睁见自己死去。
姜斋想逼迫自己帮姜家,直接就是一场豪赌,激怒他,此事若成,便是再好不过,若不成,姜家如今光景,还能如何。
最让宣霁不爽的是,姜斋赌赢赌输都毫不吃亏。
赢了,大家皆大欢喜;输了,她收回希望,最多赔上几条风雨飘摇,不知何时就要收走的命。
还是小看这个姜家小姐了,自己大意了。
宣霁细细打量眼前,平敛所有情绪,竟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除了她叫姜斋。盛京城传来的暗报:生母早逝寡言懦弱,布粥济贫温软善良?
能想出这样计划的,可不是什么懦弱温软之人!
姜斋此时也不躲也不避,让宣霁看清她眼底,迷雾一团。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宣霁突然赞赏似的开口,“但我不会再用此药,你们姜家一个也别想跑。”宣霁眼神突然转冰,一字一句淬了寒毒
听到宣霁此话,姜斋面色不改,只是轻轻闭上眼,宣霁竟如此迅捷灵敏,自己未露丝毫破绽,就看清自己的目的。
还是小看这位不败将军了,自己大意了。
“啪”灯芯爆发出凌厉却迅疾的灯花,还未看清就已经消失不见。
“咚”“咚”“咚”大鼓在这片天地响起,胡桃木鼓槌一下一下夔牛皮战鼓,其声浑厚如雷,传至军营各处。
敲在人心房,震得人热血沸腾。
漆黑夜色下,突然就多了许多移动的火把,每一朵移动的火焰照亮一张张坚毅不畏的脸。
援鼓槌之急则忘其身。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禀告声“将军,蛮子偷袭,”声音快速而冷静。
远远的脚步很快整齐有序。
“来人,”一直在帐外站岗的亲卫进来。
跪下抱拳施礼,“将军。”
“看着她,任何人不得出也不得进。”宣霁取了乌金剑就走了。
姜斋脸上分毫不露,可脑中的思绪却密麻,这计划还是冒险了些,闭上眼静静思考着自己如何下一步对自己最有利。
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宣霁掀帘而去,此时已入夜,黑暗就像野兽张开的巨口,不知道要吞下多少断肢残骸。
江参将站在一边,宣霁踹开桌子,东西也洒落一地,那牛皮纸也散开,一个萎瘪带褐的黑色果实滚落至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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