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年,冬

寒冬临至,风雪迷眼,生灵尽藏

绵延的雪山上行走着一行人,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翻过大雪覆盖的高山,风中带来鞭子甩得呼呼的声音。

这是一只流放囚犯的队伍,十几余人被绳索拴成一条线,每个人好像只是绳上的小结,他们脸上冒着不健康的红,神情木然,衣衫根本无法与大风抗衡,脚上的冻疮结了又烂冒着风雨费力前行着,却还要被押送的小卒任意打骂。

“干什么呢,快走”,役卒一鞭子甩在地上,恶狠狠的脸上满脸不屑。

“哎,张老三这可有名满盛京的小姐,你不怕富贵回头转啊。”

周围的役卒纷纷哄笑了起来。

张老三听到哄笑声,变了个脸色,随即又恢复自然,往地上啐了口,“往这来的,有几个能回去,哪个犯得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张老三嗤笑一声。

几人正说着,一道凄寒慌张的声音打断几人的谈笑。

“五妹,五妹,你别吓嫂子啊,”寒风呼啸下,粗布麻衣被吹得呼呼作响,只用一根木簪挽住头发,却掩不住妇人眉宇间的淡雅高贵。

池景芸半跪在雪地上,脸上满是焦急与慌张,声音撕心裂肺,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经失去了意识,紧皱的眉头也未舒展。

“嘚,又死一个,”张老三小声嘀咕道。

其他押送小卒急忙上前,要知道他们虽是流放的犯人,但死得太多,他们讨不着好,也拿不到赏钱

“拿几件厚衣服,铺在雪面上,”一道清脆稚嫩却带着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妇人的惊呼和小卒的嘈切。

循声望去,说这话的女子十四、五岁,被泥糊得脏兮兮的脸上看不清五官,只能隐约瞧见不经意间的顾盼生姿,罩着一件肥大的棉衣,显得有些滑稽,可你一旦望进她的眼睛,便无心关注外在了。

役卒不由按照她的话去做,拿过一件旧披风铺在了雪面上。

“二嫂,把五姐放在衣服上,”斩钉截铁的话语令人不容置疑。

池景芸有点愣愣的,姜斋又叫了一声,池景芸颤抖的手抹了抹眼泪,僵硬地和姜斋齐力把姜容放在了披风上。

姜斋快速地摩擦女子的四肢,看似杂乱却有门道,她不停息地按着重要的穴道。

“热水,”简洁而掷地有声,稚嫩的年纪却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哟,你还以为丫鬟婆子围着你啊,使唤人使唤到这来了,”张老三阴阳怪气的开口,脸色也变得阴狠,“死在这可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算了,死多了不好交代,她们到了也落不着一个好,老七,去拿水来,”一个浓眉蓄着络腮胡,穿着不同于其他役卒的衙役服饰,显然是这支流放队伍的老大,他冷眼望着,看不清神色,但隐隐能从紧抿的嘴角看出几丝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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