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化四十年,懿乐公主薨,于太和殿正殿龙椅,华服大妆,引颈自尽。

次日,叛臣翼王卒于公主府,死因未知,尸骨无寻。

时人为之议论唏嘘。

不论这江山哪家坐,李姓坐,百姓苦,王姓坐,百姓苦,生来做苦人,未见富贵花。

“哎,张家大郎,如此光景,日后有何打算?”

里正转了烟杆,往鞋底磕了磕,心中颇为可怜这个后辈,二十又一的好儿郎,生在了乱世与边疆,小村里男丁被征去打仗,妇孺去后需,他作战英勇,能得长官赏识,老父小弟却战死沙场,娘受不住,也随着去了,白事接连,好容易事罢,暂歇喘息,好好一个家,只剩他一个人。

张伦无话要讲,外着战袍,内是孝衣,垂着眼皮,面无悲喜,里正几日替他操持家中丧事,他将打仗得来的赏钱大半都塞给了里正,送老者出门,自己一人收拾了些东西,换了衣裳,往镇上去了。

在镇口遇上了米铺掌柜一家,张伦作揖,说明来意,自己遭此横祸,家境凄惨,不愿连累令媛,特来请一封退婚书。

赵掌柜暗道这后生识相,赶忙将人请到家中,和颜悦色:“是老朽怠慢,战火纷乱,本该上门吊唁,谁料消息闭塞,今日携眷匆忙赶去,还是不及,望大郎见谅。”

语罢略顿,等张伦回复无妨体谅,但见他只喝茶,不接话,赵掌柜于是嘿嘿一笑,厚颜感谢:“去岁小女已与大郎订亲,父弟又是为国捐躯,怎能因大郎家变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只因这战乱,老朽寻道家先生算过,要有命中凶劫,一家老早就意欲迁往别处,躲过这命劫,想来要与大郎相隔千里,婚约着实不合适,是我小女无福,谢大郎成全欸。”言罢捶股,心上一轻,就要再说几句客套话,好打发了张家小子走,米铺还要开张。

张伦无意多留,起身便要告辞了,赵掌柜嘴角咧咧,叫下人送了他走。

出了镇,张伦急赶回家,换上战袍,入了军营即听战鼓响,浑身通泰,抡起长枪,跨马作战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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