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椽僵着笑脸:“你少给我装模作样,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姑娘家的,怎么现在这么坏了。”

“你还别嫌弃,人良叔在这宫中几十年,金贵着呢,你想要还要不起呢。”

......

月川跟宇文椽贫嘴贫够了。

“回归正题,你来我这做什么?”

宇文椽将折扇插腰带上,坐下来拿勺舀凉糕吃,全然没有平时的公子样,月川一把夺过碗:“喂,问你话呢,别把自己当外人。”

宇文椽盯着月川手里的碗颇为惆怅:“唉,姑娘长大了也跟哥哥生疏了。我俩谁跟谁啊,那可是一起做过弊,一起打过架,还一起睡过觉的青梅竹马,我说,你也别这么见外嘛。”说完又抢回了碗继续吃。

“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跟你睡过觉?”

“你忘了?就有一年冬天我俩跑出去迷路了,不是在一个破庙里抱着睡了一夜吗?当时还是你自己喊冷,死缠烂打要宇文哥哥抱着你睡。”宇文椽装模作样地两手交叉抱着膀子晃动。

“......”月川觉得自己以前也是蠢,偏偏这种事宇文椽总爱拿出来念叨,“本公主警告你啊,这种事以后不准再拿出来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本公主要你好看!”

宇文椽打小就让着月川,当然也一直觊觎着想当月川兄长:“是是是,月川最大,我这个当兄长的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

宇文椽终于想到来刚才月川的问题:“其实今天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下午和丞相大人来宫中谈谈当年关于锦嵘的案子,出宫前顺道来看看你,这不好久没找你了嘛。”

月川不理他油嘴滑舌这套:“锦嵘的案子当年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又要重翻出来?”

“自然是有许多疑点没解开,自然是因为现在查这案子有用处。总的来说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图的就是个把握全局而已。”最后宇文椽加一句,“然后不里不外的人从中分一杯羹。”

宇文椽现下才刚入仕,被刘相看中才干安排到名下做事,短时间内阶位升了不少,已经快与燕大人职位相当,正主办宗府事宜。

月川对这事兴趣全无:“管你里面外面、分不分羹什么的,我守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她还是非常排斥锦嵘这事。

“怎么?我还以为你挺关心的,毕竟这事当年害锦川不浅。”

“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话,后来也不了了之,现在只要别再连累人就行了,我何必再费脑费神去打听。”

“你对他......从小就是吗?”宇文椽话题一转,转到锦川身上。

“当然不是,当时我还不懂那玩意儿呢,哪有那么变态。”

“有什么不懂的,我都懂了。”

“所以说你不是人啊,是变态。”月川不放过任何一个戏说他的机会,总是对此乐此不疲。

只是这次宇文椽没笑,只是直直的看着她,是一种能看透内心深处的眼神。

月川又拿了一颗棋子放在格子上,白棋大势既定,输赢已成定数,月川喃喃道:“若是人能像这下棋一样黑白分明、有输有赢该多好。有些人混混沌沌地活着,自以为聪明地装着糊涂,却总是时刻计较着很多事情,其实心里有多卑鄙只有自己知道......”

月川当宇文椽是好友是知己,从来对他直言不讳:“这大概就是我儿时的真切写照吧,然后某一天出现了一份寄托,从此那寄托就是信仰。”

五岁前的她混沌地活着,因为是个外人,不受锦嵘待见,所以后来她其实存了私心,刻意去讨好那些皇子皇女,故意让他们知道有个很好很好的月川,是从小抱过他们,会经常去找他们玩儿,会给他们带来许多礼物的月川,她想着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像锦嵘那样欺负她了。

她那样的卑微,那样的卑鄙,不知是何时开始虚情假意的讨好,不知是何时开始懂得真心对待他们,直到儿时的锦川说:“今天先生教我们学了‘救赎’这个词,锦川就想着要好好感谢月川,是月川救了锦川。”她才惊觉自己不再卑微,她早已有了能理直气壮留在这个家的理由。

“是月川应该谢谢锦川!”

她说,锦川是她的信仰,是因为那年久别重逢,她失而复得的少年大病初愈,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时,映出他奇异瞳色中的梦幻光彩,那是人世间最好的人,有着最好的容貌,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少年的眼里只有他的月川,当她看着那双眼时,便开始相信一些模糊不清又至高无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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