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其余候选人也陆续抵达。礼部每日在城西驿馆安排宣讲教习,指点礼仪。只是,数日之内又有几人退出了大选。

三日后便是最终决选,候选人的支持者们依旧热情不减。街头随处可见各个同好会的成员,穿梭于染坊、帛肆、货店与各坊绯阁之间,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紧张筹备着。

江小白密切关注着各候选人的动静,每日出入茶肆与人闲聊,时不时添一把火,还乔装潜入赌房打听消息,赌房的投注比和赔率最能反映每个候选人的竞争力。她那胸无点墨的哥哥,支持率竟还在节节攀升。

还有另一个人让江小白颇为担忧,便是同村玩伴江枣儿,虽然排名不高,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像枣儿这般玲珑娇俏的女子,怎能眼看着她落入火坑?

江枣儿性子活泼,自幼便与小白一同充当了村里的孩子头,领着一帮娃娃到处撒欢。如今女大十八变的她,容貌姣好,能歌善舞,又颇有人缘,若说被长公主看上也不奇怪。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有江小白知道,选上驸马,意味着什么。

午后,江小白再次来到春林坊绯阁,这里是暂属于江枣儿同好会的地盘。巷道墙上她的那些杰作均已被尽数铲去。为了重新粉刷墙壁,坊正下令三日内不得张贴任何标语,连同好会也不行,惹得江枣儿的支持者们怨声载道。

春林坊绯阁的绯色瓦檐,正合了江枣儿绣旗上的绯色旗面。阁楼台基的四角角柱皆高悬着绯色长幡,楼前是一潭碧绿的池水,两侧馆堂林立,抱廊环绕。

阁楼首层大厅里这时挤满了人,大多是豆蔻之年的姑娘家,偶尔也能见到几个束发少年,众人带着雀跃的神情,正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一个身穿枣红色缎袍的明媚少女——江枣儿。

江小白挤不进大厅,也不愿在这时候进去,便在阁楼外围徘徊了许久,最后爬到了水池边一棵梧桐树上百无聊赖地等待。

她听不清大厅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但从不时爆发出的阵阵欢呼和尖叫声,不难猜到里面的情形。厅里的主角自然是江枣儿,其余人都是她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众人情绪高涨,显然对三日后的决选颇有信心。

江小白坐在树上,垂下的双脚轻轻晃来晃去,直到等得哈欠连天,才见到江枣儿走出了阁楼大厅。

江枣儿是独自一人出来的,往常缀在她后面的那些跟班这时都还留在大厅里。她低头沿着回廊向池边走来,似乎兴致不高。走着走着,忽然前方的梧桐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仿佛看见了救星。

“小白!你怎么来了?”

江小白笑着答道:“我来瞧瞧你准备的如何了。”

江枣儿脸上重现笑容,拉着小白在树荫下坐了下来,就像小时候那样,不能对别人说的话,这时候终于可以放心倾诉。“好些日子不见你,在忙什么?”

“还不是老样子,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江小白自然不能对枣儿说出实情。其实自驸马大选开始以来,她也劝过哥哥和枣儿几次,但那时候没人觉得参选驸马有什么不好,她也无法说出自己上一世的遭遇,便只得另想办法。

江枣儿笑容之中藏着一丝苦涩:“有时候我挺羡慕你。”

“羡慕我做什么?等你当上了驸马,人人都该羡慕你了。”江小白说着,对枣儿眨了眨眼睛。

此话正戳中枣儿的心事,她咬着嘴唇,将衣袖一角捏在手中,不停地搅来搅去,完全不似她往日的性子。

江小白看着她这副不安的神情,便压低了声音,故意问道:“近来外面有些关于长公主的传闻,你听说了吗?”

枣儿点点头,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说,长公主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吗?”

“这我可不清楚。”

枣儿眉头锁得紧紧的,眼中的担忧和惊惧展露无遗。“当上驸马的人,成婚之后就要住进长公主府,终日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是不小心惹恼了长公主,不知会遭受怎样的责罚,或者……”

“或者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命都赔进去了。”江小白替枣儿把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枣儿重重地点头,继而把满含期待的目光投向江小白:“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死啊……”

江小白叹了口气,问道:“我听说有人已经退出大选了,那你呢?你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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