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怎么能不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怒目圆睁,恨不得千刀万剐、同归于尽,恨不得其突发恶疾暴毙身亡。这样就没有人好不讲道理黑白不分地与之争吵,这样没有人在纠缠那点可怜的家产。
晚上十一点,家里寂静的可怕,儿子喜宝熟睡在身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依然听不到转动门锁的声音,这是晚上不回家或凌晨才回家的第五个夜晚。客厅明晃晃的灯光里她如同缩在墙角穿着幽蓝真丝睡衣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孤独、无助、凄凉……没有了家,四周是黑暗的、没有光亮的。
突然眼前犹如划过一根点燃的火柴,一束光投射过来,她变身一个手握武器的女战士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健步冲向客厅酒红色中式雕花的医药柜,翻出水银体温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登上柜子拿出工具箱,取出锤子,将体温计放在原木色的实木餐桌上,小心翼翼而又狠狠地一锤锤下去。玻璃管裂开了,碎成玻璃碴,大小不一的水银珠子落在餐桌上,像有磁力般,大大小小的向一起聚拢,汇成更大的一粒。为了避免挥发到空气中伤害到儿子,她快速地及其麻利地收拾起来放到了水杯里,一个赤褐色的镌刻着竹子的紫砂茶杯里,这是他平时饮茶喝水最常用的杯子,杯子里的水还有三分之一,水银珠子落进去散落在杯底。
原来水银并不会溶解于水,往杯子里加了些水,这样不显眼些,然后返回卧室继续躺下了。
约摸两个小时过去了,又如前几个夜晚突然清醒过来。看看时钟三点整,睁眼望着天花板,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然后起身看看茶杯里银色的水珠,依旧没有溶解,如原样一动不动地散落在杯底,又加了一些水……他喝水时会发现吗?喝下去真的会死吗?……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早上醒来,客厅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他的气息。原来一晚他并没有回家,心痛极了,但同时一瞬间突然释怀了,曾经那么相爱,何必置于死地呢,“他现在不再属于我,亦不值得我任何的牺牲与报复”,端起茶杯走向卫生间,将水与水银顺着马桶冲了下去,冲走的还有满腔的爱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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