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穆昀祈就拉开房门。

“郎君……”曾无化意外之余,忙吩咐左右:“速令人来伺候,并传膳!”

穆昀祈踱出门,看东面天空晨曦初起,已无雪意,似略宽心,回眸:“无化,你家相公上回入山,多久方回?”

闻答:“七日!”

“七日……”穆昀祈眉心紧了紧:“我有要事须与你家相公商量,你可伴我出城寻之?”

“不可!”那人断然劝阻:“相公临行有言,无论如何不可令郎君离开这官舍!”稍忖:“郎君有何急情可否下示,我这就遣人出城寻相公,将事上禀?”

穆昀祈虽不悦,然知这曾无化诚如吕崇宁所言,顽固似块木头,此事绝无商榷余地,只得退一步,吩咐:“告知你家相公,猷国出变,我要他即刻出兵北上!”看彼者领命,便返身进屋。

才坐下片刻,忽听门外人声诧异:“相公!”心头一动,抬头已见那熟稔身影进门。

“你……怎回来了?”穆昀祈露讶。

舒展了下眉心以掩疲色,来人一言淡出:“猷国之事,我已听闻……”言未落,便听外间一阵骚动,回首见吕崇宁情急慌张跑来。

“怎了?”穆昀祈走几步立在门前询问。

“是李巧儿——”来人气喘吁吁:“她似被人劫走了!”

穆昀祈一惊:“何时?在何地?”

答约:“清早,于后园。彼时她传话道有事相告,约我后园西角相见,然我到彼处却未见人,倒是园圃中花木多见折损,临墙处脚印凌乱。我猜或出事,便各处找寻,却无所得,而守卫也道未见之出门,遂忖来,多半是贼人跳墙入内,将她劫走了!”

“不可能!”身后人声冷来,是曾无化:“这府中自药人案出后,便处处设防,绕外一圈,五步一停,皆有侍卫值守,外人怎能轻易跳墙入内,无声劫走李巧儿?”

吕崇宁不悦:“你既以为我此言不实,便自推测一番,内情为何?”

“李巧儿性情古怪,难为捉摸,不定是她出于玩心,自设此局,乃为愚弄你而已!”其人不屑。

吕崇宁回以轻嗤:“既这般,你倒说说,她这般大一个人,究竟藏到何处去了,以致我寻遍府中皆不见?若已不在官舍,则照你所言,周遭守卫如此森严,她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这……”彼者答不上。

“好了。”邵景珩挥挥手,及时制止这场口舌之争。看向忿忿不甘者:“无化,你且随他去后园看看,若果真存蹊跷,定要彻查可是府中守卫出了差池!”

曾无化领命即去。

屋中只剩两人。邵景珩看回对面:“后园之事,不妨交与他等处置。你我既谈兵事,便往前一叙。”

穆昀祈自无不可。

出了内宅,穿过便厅,便是经略安抚司的政务所。二人径直来到正堂,遣退余众,邵景珩关上门,转身已不见同来者身影,只能循着动静寻去。进了东面内室,见那人已在书案上翻找。听他脚步声,头都未抬,只吩咐:“你去外间坐着,以防有人来。”

邵景珩点点头,依言外去。回到堂中片刻,果听外间人声求见,是吕崇宁。将之召进。

穆昀祈正立于案前,一手往书案底下摸索,试找暗格。看吕崇宁进来,眸光一指一侧的书架。后者会意,上前翻找。

书案下无所获,穆昀祈抽手,趁隙询问:“曾无化呢?”

“已被我依计引到后园的小屋中弄晕了。”吕崇宁回眸,一丝得意的笑自嘴角溢出,“我让李巧儿看着他呢。其他人在半途就被我支开。”

“此药确定无碍?”穆昀祈一面发问,一面来到书架另一侧,自手边的格中开始翻找。

点点头,吕崇宁胸有成竹:“昨夜我拿此药在三只猫身上试过了,皆无恙。”

“那便好。”穆昀祈一眼瞥过之,嘴角顿抽:“你做甚呢?”

“我……找兵契啊!”彼者莫名,一顿,下意识将才码齐放回的书又一本本理过,一面轻声:“是这顺序啊……”

穆昀祈咬咬牙:“你是来找兵契,还是来理书的?”

“我……”被问者一挠头,垂眸嘀咕:“然若翻乱了不理好,万一邵相公记性好,来此一瞧不就察觉异样了?”

“是啊!”穆昀祈叹口气:“万余大军被调出城他浑然不知,倒是回到此处发觉书房被翻动才起疑?”

一语如醍醐灌顶,吕崇宁乍恍然:“郎君说得对!此事,原是瞒也瞒不住。”回头,“则,吾等一旦寻得兵契将大军调出北上,便当寻隙逃离,否则……”

“否则如何?”轻哼一声,穆昀祈一手叩着书架内侧的隔板,面露不屑:“我还怕他?”

“这……自然不会……”吕崇宁笑意露谄,然言出一半,目光一滞,便盯住才空出来的那处格子——后面的隔板似乎有些推前,且上有个小环扣。心中一喜,伸手勾住那环扣一拉,隔板应声而开!

“有了!”取出里面的小匣,吕崇宁欣喜转头,却见家主手中也端着个一模一样的匣子。自一怔。

打开匣子,内是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鱼契。

“这……”吕崇宁挠头。

“继续找!”穆昀祈果断。

又费了约莫两刻钟,终将整间屋子翻遍,果然又寻得一木匣,内中也是块鱼契,形态大小依旧与先前两块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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