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素阳搬到了静水堂,楚阳娿以为这就是一件大事了。谁知道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疏密阁那边就乱了套。

楚重阳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其中两个哥哥是一对双胞胎,昨天晚上死了。

这可是比昨天那些纷争,要严重得多。

就是老太太,也猛地变了脸色。

“咱们家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跟什么瘟神进了府一样,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是怨完,事情还是得料理。

“让官姐儿跟素姐儿自己吃饭,吃了饭别到处跑,就在屋子里面呆着那儿不准去,你看好她们。”

琼嬷嬷应道:“知道了老太太,您快些去吧,这边儿您就别担心了。两个姑娘都是懂事的。”

钱氏喝了一碗参汤,才由丫鬟扶着出了静水堂。

楚怀阳和楚凌阳今年十岁,从徐州回来没几天就死了,牟氏哭天抢地地说自己的儿子被害死,要找人偿命。那边闹的都快翻天了。

楚阳娿穿了衣裳从房里一出来,琼嬷嬷就告诉她说:“老太太发了话,今儿所有人都不必去学堂了,都在自己屋子里,今天家里有事呢,姐儿就在屋里画画吧。”

“嬷嬷你去忙吧,我这儿有丁嬷嬷和清水清雾呢。”

家里人心惶惶的,琼嬷嬷也话少了,吩咐了人去上早膳,又去看受伤了的楚素阳。

楚阳娿把清霜叫来,吩咐道:“去瞧瞧怎么回事儿,回来跟我说。”

清霜点了点头,默默出去了。

楚阳娿在小间里吃了饭,就去了小书房。她耳朵里偷嗡嗡嗡地响,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烦躁的很。

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了,她以为是清霜回来跟她报告消息了,回头一看,却是楚天阳。

楚天阳端了一盒香瓜进来,问:“妹妹怎么一个人在发呆?”

“什么都不想干,只好发呆了。”

“那就吃香瓜吧,我就得了这一份儿,立刻过来给妹妹尝鲜了。”

春节过完才没有多久,这时候桃树连花都还没开呢,他这就有香瓜吃了。不用想,一定是大老远从南方运上来的。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从南到北跑一趟,顺利的话要走一个月,不顺利两三个月也平常。一个香瓜运上来的价钱有多贵先不说,很多时候是有钱也买不到。只有楚家这样有自己车队,在南方又有直属地的家族,才会方便一些,但就是这样,像这时候的香瓜,运到京城来也分不到楚阳娿手里。

家里能得的,除了老爷子老太太之外,就只有楚天阳一个人有那个份例。楚阳娿在老太太处,老太太有什么她也能得一些,但老太太最喜欢楚天阳,有时候下边送来都得东西本就少的话,她自己就不要了,直接让送到楚天阳那里。所以说,楚天阳这时候端着一盒子香瓜来,绝对是真心来献宝了。

可惜最嘴馋的楚阳娿,今天却没有什么胃口。

她等楚天阳在椅子上坐下,说:“二伯家里出事了,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你说六哥哥和七哥哥怎么突然就……”

“那是大人的事,妹妹你就不要操心了。”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家好危险么?”楚阳娿道:“去年我就差点回不来了,这才过了多久。”

楚天阳脸色终于变了变,继而认真地说:“妹妹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听哥哥的话,哥哥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

“你?”楚阳娿看着面前这个口气不小的小学生,忍俊不禁。她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面貌,也是个小学生。

楚天阳待了没一会,楚琴阳就跑来找他了,她一进来就整个赖在楚天阳身上,待看到桌上放的香瓜,马上不满地吵闹起来:“哥哥,你好偏心,我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什么都给她,根本不把我跟姐姐放在眼里。”

楚天阳头疼地揉额头:“你跟姐姐怎么没有?不是早就在我那儿扫荡一圈了么?”

“那不一样,那是我们自己要的,跟你亲手给的不一样。”楚琴阳不依不饶,楚阳娿适时地保持沉默。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楚琴阳都不高兴,兄控真可怕。

楚天阳被她闹得受不了,只好跟楚阳娿告别,拉着妹妹走了。

楚阳娿捻起一块香瓜,优哉游哉你啃起来。

老太太一直没有回来,楚阳娿在小书房待了一天,画画练字,字写烦了还一个人研究其棋谱来。

等到晚上,清霜才回来细细跟她说双胞胎的事。

“六少爷跟七少爷是大半夜的跑花园里去玩儿,从假山上掉下去了。就是十四姑娘曾经掉过的那个地方。”清霜声音压的低低地,说:“大夫说六少爷跟七少爷不是当场淹死的,是挣扎了好长时间,最后才溺毙的。”

“这怎么可能。”楚阳娿道:“他们身边的人呢?大半夜跑出去也没人找?”

“伺候他们的人在茅房里呢,今天早上才发现。她们被人剥/光了衣裳捆在茅房里,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六少爷跟七少爷跑出去玩了。”

至于什么人那么胆大包天,敢把家里的丫鬟剥光了捆起来?根据丫鬟们自己招供,绑了她们的就是六少爷楚怀阳跟七少爷楚凌阳他们自己。

这对双胞胎自来胆子大,他们回了京城,刚进安国府就准备要去探险,又不想被人跟着,便把伺候他们的嬷嬷丫鬟全部绑起来剥光了捆在茅房里。他们自己就快快乐乐夜间探险去了。这事儿他们在徐州时常干,经常乘人不备偷偷溜出去,吓得家里人兵荒马乱到处找。他们一丢,伺候他们的人就得挨罚,于是下次越跟得紧。越跟得紧他们就越是烦人跟,所以每当想跑出去玩儿了,就把身边的人绑起来或者直接打伤扔在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他们不过是故技重施,谁知道这一回就在自己家里丢了小命,再回不来了呢?而且昨天晚上因为萧氏毒打楚素阳,所有人都在那边瞧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他们就是求救,也没人听见。

牟氏不相信这是意外,哭闹着要找出凶手,可是怎么找?事情明白着是楚怀阳跟楚凌阳自己作死。

二房闹了一天,没闹出个名堂,最后打杀了几个下人,就算是把这事儿了了。

楚阳娿听完十分无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兄弟俩,熊起来跟楚重阳真是不相上下,直接把自己都给熊死了。

楚阳娿以为,既然此时有了定论,那么接下来就要给这兄弟两人办丧事了。

谁知第二天,牟氏又闹了起来。

原来楚怀阳跟楚凌阳还没有成人,按规矩,是不能入祖坟的,不仅不能入祖坟,连棺材都不能有。

老太太前一天看着仵作验尸又审问下人,连着忙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回来刚躺下,牟氏就跑来跪在静水堂外开始哭求。

“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吧,怀儿和凌儿死得好惨呀,要再让他们发软丧光着身子下葬,您于心何忍呀。求老太太开恩,赐他们一副棺木吧。”

老太太哪里还睡得着,可她实在不想再搭理牟氏了。琼嬷嬷听不过去,开了门对牟氏道:“二太太,您快起来吧,出了这样的事儿老太太也正伤心呢。可发丧这事儿老太太真做不了主哇。六少哥儿跟七哥儿才十一二岁,一未成家二未立业,发不得宝丧呀。”

楚阳娿悄悄问丁嬷嬷:“什么是软丧什么是宝丧?”

“软丧就是不能入棺直接下葬,宝丧就是睡在棺椁里面下葬。”这规矩普天下都一样,早夭的孩子是为不孝,要被埋在大路边儿上千人踏万人踩呢。“这个二太太也太不像话了,老祖宗的规矩哪里敢不从?早夭的孩子入棺不吉利,弄不好整个家族都要被连累呢。”

这个时代封建迷信还比较严重,楚阳娿头一回听见这种事,很是震惊。

外头牟氏见有人理她,哭声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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