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穿着红底掐金对襟长褂,下着同色镶云石榴裙,外面罩了一件锁金纱衣,端的是华贵万方。
她的长发被高高挽起,一整套的金兰头面相映成辉。萧氏生的艳丽,配着这身装扮,被人簇拥着一从门外进来,就让人眼前一亮。月氏和头一回见她的两位表姑娘,眼中艳羡之情无法掩藏。
王心怡和钱昔灵早就知道安国府中有这么一位出身高贵,却自降身份嫁入楚家的四太太。今日一来就见到,心中满是热切。
在老太太介绍之后,两人相继上前行了礼。
萧氏却不是来看她们的,只点了头,而后随便从手腕上取了两串东珠一人给了一串儿,便转头与老太太说话了。
钱昔灵丝毫不觉得被冷待,得了东珠欢喜地道了谢,便想和跟她一起来的楚佩阳说话。然而楚佩阳已经从椅子后面绕过去,跑到老太太身边找楚阳娿了。钱昔灵只好微笑着远远看她。
到是王心怡敏感一些,她很快发现萧氏根本看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自尊心强烈的她便没有再凑上去自讨没趣,而是退了几步,到王氏身边去了。
萧氏看了看跟楚阳娿说话的楚佩阳,笑着对钱氏道:“佩儿天天都说要与官官姐姐玩,我都被求了好几天了,只得来开这个口。左右现在官官也大了,不如就让她搬回频英阁住,让她们姐妹好相处。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好尽一尽当娘的责任。”
此话一出,连正拉着王心怡问东问西的王氏都忘了说话,转而望了过来。
楚阳娿更是一愣,马上去看老太太,钱氏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王氏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她心里无奈,明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要得罪萧氏。但在楚家,还是尊着老太太的心意重要,谁让月氏是个看不懂眼色时机的呢。
王氏泯了口茶,放下茶杯后笑呵呵地说:“我也看出来了,佩丫头就是亲近她姐姐。不过呀,频英阁离静水堂又不远,日日来玩就是了。官官跟着老太太长大,要是搬回频英阁去,静水堂一冷静下来,老太太反而不适应了,官官也不一定习惯呢。”
萧氏因家书被扣一事,一直纠结于心。她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把楚阳娿要过来。首先楚阳娿跟她住频英阁,待楚域回来了,看她这样尽心尽力照顾她,自然会高兴。再者老太太偏心楚阳娿,往后要是夫君的家信再寄来,便是为了她心疼的小孙女,也不会再私心扣着夫君的家信了。
她这算盘打得好,以为还跟从前一样,只要自己一开口,钱氏便会同意。
可她到底天真了,从前她受不了日日立规矩,钱氏免了她。从前她要住频英阁,钱氏同意了。从前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把楚素阳藏着掖着,钱氏也没多问。然而钱氏不糊涂,有些事放得手,有些事不能。
当初楚域离家时,一心要带着孙女一起走,钱氏是拍着胸脯打了保证说会替他好好照料楚阳娿,楚域这才将闺女留在家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子回来,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跟他交代?她而不相信萧氏和她身边的人会尽心尽力地照顾楚阳娿。
钱氏心里想得多,萧氏可顾不得那些。她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根本犯不着拐弯抹角,在楚家更是直来直去惯了。于是一想到,她就直接开口说出来,见王氏打岔,她还满不在意:“府里小孩子多得是,母亲要是觉得闷,便从大嫂您那要一个过来就好了。官官都五岁了,我这个娘可是一点的责任都没有尽到呢,要是夫君回来必会不高兴的。”
王氏本也是碍于老太太的脸,并不是存心不给她面子。然而萧氏话一说出来,就立刻惹得她沉了脸。
府里小孩子是不少,就在不久前她家还有一个妾室生了个庶子。这孩子居然逃过她的眼生了下来,王氏尽管面上高兴,心里可恶心得不成。她恨不得那小杂/种摔死算了,哪里还会将他放到老太太跟前尊尊贵贵地养着?想得美!
整个安国府,除了楚阳娿,可只有她的大少爷楚天阳在老太太身边养过两年。让那贱/种与她儿子平起平坐,她还不撕了他!
王氏没再说话,只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了漂浮的茶叶,饮了一口。
老太太这才开口,对萧氏说:“你只顾尽着做媳妇的责任就好,老四不会怪你。你身份尊贵,不必为这些小事心烦。官官也大了,如今家里姐姐妹妹们多,一来都要进学堂,留她一个成日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像话。干脆过个几日,便与灵丫头和怡丫头她们一大进学堂。佩丫头也去吧,她想和姐姐们玩耍,正是好机会。”
萧氏被钱氏拒绝,脸上撒了一层粉红。
羞得。
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眼的,一开口就说让他尽好当媳妇的责任便巴。当初她要跟楚域一起走,楚域留的也是这话。
然而她自嫁入楚家这几年来,只有开先几个月,她跟着王氏日日立规矩。而后钱氏看她实在受不住,这才免了。同样,连王氏也跟着她一起免了,只每月初一十五过来就成。哪里尽到过当媳妇的责任?
钱氏这是在提醒她连当媳妇都还没有当好,就不要上赶着给人尽当母亲的责任,更何况楚阳娿可不是她亲生的。
萧氏以为她借口找的不错,然而相比起钱氏这个在内宅混了一辈子的,却实在嫩的很。三两句话,便让她抬不起头来。
月氏还是头一回见萧氏吃瘪,别提多震惊,震惊之后又觉得无比舒爽。她暗地里老想找个机会巴结萧氏,但看到她受了训斥心里却欢喜的很。又怕自己欢喜太过被萧氏瞧见,只好低着头强忍,十分辛苦。
萧氏身后的老嬷嬷张了张口,有心替主子出头,可看了在场这么多人,终于没有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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