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彻底不言声了,左瞧瞧右看看,看样子是希望有人能帮自己说说话。其他人更不敢吱声,一群没权没势的农民工,脑子里官商勾结打压欺负劳动人民的观念根深蒂固。
罗家楠正欲追问,就听人堆里冒出个年长女性的声音,口音略重,不仔细听都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儿子就是被徐立宁带人打骨折的,现在还在医院里!”
吕袁桥循声回头,就看一位穿着绿色宽大工服,满面沧桑的中年女性激动地控诉:“他不但不给医药费,还威胁我们说,敢报警就连我一起弄死!他说他和警察关系好着呢!”
罗家楠往前挤了几步,走到她跟前:“大姐,我不管你说的这人是谁,反正我不认识。这样,待会派出所的来了,你跟他们回去录口供,我保证,打你儿子的一个都跑不了。”
“真的?”这位大姐显然无法信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警察能替自己主持正义。
就看罗家楠嘴角一勾,笑里藏着点坏,眼里闪着坚定——
“我叫罗家楠,市局重案组的,要是一个月之内不能把伤你儿子的人缉拿归案,你到市局大门口找门卫喊我,我去抓人。”
—
等蔡所长带人来处理纠纷的空当,罗家楠跟保安队长聊了聊,得知农民工大姐提到的徐立宁有家公司,专门租水泥搅拌车等特种车给工地使用,平日里和负责该路段施工的项目经理称兄道弟,见天吹嘘自己路子野,黑白通吃。
罗家楠听了只想笑。这年头明面上承认自己黑的,恐怕智商能上八十的都不敢。就说当年的老鹰,多深的根基,多结实的后台,不照样给铲了?他手底下号称九大金刚的那几个组织骨干,有一个算一个,坟头都长出树来了。
送走那帮要钱的,罗家楠敲了根烟给保安队长,问他要监控。
听说要一月开始的监控,保安队长为难皱眉:“我们工地是二月十五号开的,最早的也就从那天起。”
“那就把二月三月的给我们吧。”吕袁桥递过拴在钥匙链上的U盘。根据尸体腐化程度,结合季节温度、湿度变化,高仁给出的死亡时间在五到六个月之前。现在是七月,也就是说,二三月份应该是案件的发生时段。
“洗了。”保安队长干巴一笑,“系统设定,一个月洗一次。”
“……”
得,白跑一趟。罗家楠使劲儿搓了把脸,转头对吕袁桥说:“走,师哥请你吃宵夜去。”
还宵夜呢,吕袁桥晚饭都没吃。自打高仁跟他同居之后,体重直线上升。前些日子去趟悬案组办公室下来,高仁那包子脸气鼓鼓的,发誓说一定要用三个月的时间重回自己在体校时的巅峰体脂率——百分之七。
自此,早饭粗粮高蛋白,午饭吃草,晚饭不吃了。高仁干法医的,除了出出现场也就是做做伤情鉴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局里,用不着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晚饭不吃也就不吃了。吕袁桥不行啊,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出去排查死者身份,腿都走细了一圈,不吃晚饭体力跟不上。可前天晚上他捧着桶装方便面吸溜得香气四溢,看高仁在旁边眼里泛绿光,立马负罪感爆棚。
作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有爱心的三好男友,他决定在高仁放弃减肥之前,再也不当着对方的面吃晚饭了。
俩人正朝停车的地方走,罗家楠冷不丁瞅见一黑影从围墙边翻出,背上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摆明了是来工地偷东西的——立马暴吼一声:“警察!站住!”
他这一嗓子吼的,那真是如雷贯耳神鬼皆惧。黑影闻声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背上袋子随即脱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想捡,警察已经往过追了,不捡,又舍不得。迟疑间缩短了距离,黑影没跑出五米就被掐着脖子摁倒在地。
“叫什么名字!”
罗家楠扫了眼从袋口露出的手机衣服现金日杂品等物件,回手就要抽铐,却在看清黑影转过的脸时,心头咯噔一顿——
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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