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想起之前傅亦安打趣她,问她哪一天庙塌了怎么办。
她那会儿压根没去想,等真到了这一天,只能看着塌掉的庙两眼茫然。
余乐从前真的是因为要追上陌梓川的步伐,才会努力学习,考上S大,报了这个专业。
这一天庙塌了,她回顾自己的这些选择,实在没琢磨出什么意义。
但好歹过上这种生活也不差,好歹离开了那个家。
余乐点着鼠标,不带感情地把自己唯一空闲出的晚课也报了个实验室实习的岗位,满意地关上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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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大雨倾盆,雷声迟迟没有传来,闪电倒是明晃晃劈了几道。
法医系的学生刚上解剖,第一节课照例没让动手,只是讲了讲规矩和理论,最后老师演示了下下期要做的实验。
那一只还在蹬腿的兔子被端上来的时候,前排的男生就咦惹了声。
老师很给面子地白了他一眼,而后兴致很高地说要找一位同学当小助手。
实验室内只剩排气扇的嗡嗡声,片刻后老师不大高兴地瘪瘪嘴,还是决定抽个冤大头上来开这个荒。
余乐在当冤大头这种事上总能格外幸运,不一会儿就被点上站在了讲台边,老师指挥她把肥兔子捆好。
余乐照做。
老师很快开膛破肚,投影仪实时播放兔子肚皮下的奥妙,小可怜还是不是蹬两下腿,血跟着动作往外溅射。
投影到最后抬头看的人几乎没有,兔子的皮和肉被整个剥离开时腿部肌肉还在一跳一跳地动,老师皱了皱眉嫌弃这兔过分活泼,叫余乐拿镊子挑断兔的脑神经。
他本来也没想真让她去做,就是随口一吓唬,偏过头才发现这小姑娘一直面无波澜,点了点头后就拿了镊子照他指的地方去弄。
兔子脑花儿连着神经,画面颇血腥,小姑娘愣是连手都没抖。
整个演示完成后,余乐实验服上也溅了点血,个子不高眼睛水灵的小萝莉立刻变成暗□□,剩余人看她的眼光都带三分钦佩。
钦佩归钦佩,到了下一节专选课几乎没人再愿意和她坐隔壁,再加上那天何倦请假没来,余乐在不大的教室里愣是成了一座孤岛。
专选课是法医法学,只给法医系开,教室小,双人桌也挨的很近,周围人都看着她落座才肯坐,余乐不甚在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早,干脆埋进胳膊里准备睡会儿。
窗外阴雨,末世似的天压下来,窗侧女孩马尾垂在白皙脖颈一侧,耳垂粉嫩,如果不是她身后就搭放着那件带血的实验服,是一副安静美好的模样。
雨漫进窗,离她远的几处都有人起身去关,雨丝落在她的发梢和胳膊处,带着点儿凉意,她也懒得抬头去关。
她呼吸渐浅,慢慢大脑也开始放空,片刻忽然被一阵带着窗外清冽雨水气息的暖包裹,什么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雨丝的触感也渐消失,隐约有窗户被关上时发出的吱呀声响。
余乐轻皱了皱眉,下意识以为是何倦,抬起只手把外套拂开,又被人轻拉上。
她内心激起一阵烦躁,带着被扰醒的困倦稍抬起点头,鼻音浓,“何倦你烦不——”
她视线定格在青年熟悉的侧颜,下颌瘦削,鼻梁弧度傲人,薄单眼皮微垂,一只手搭在她肩膀的外套上。
雨泼洒窗面,闷了许久的雷声响起,风叫嚣着从缝隙中钻入室内。
“......”余乐喃喃骂了句脏话,用了点力气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拍了拍自己的脸,“都他妈困出幻觉了。”
她拍了两下,觉得自己没醒,又加大了点力度,第四下时手腕被人轻挡了下,青年蹙起眉。
“打自己干什么。”
“......”余乐手腕像是被烫了似的挪开,下意识放身上擦了擦,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回头又飞快看了眼对方,而后迅速拉回视线,唇线绷直。
这是她说绝交以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不知道对方来这里干什么,只知道自己这会儿连带心脏都有些发麻。
陌梓川在她身边站了会,而后余光里她看到对方的手覆上她身边的椅子,似乎想要拉开,她飞快踩住凳子脚,语气生疏,“有人。”
陌梓川动作顿下,嗓音微淡,“谁?”
余乐没吭声,依旧踩着凳子脚,态度明显。
青年本身样貌就突出,还一直站在她这边不动,她不往另一侧看都知道有多少吃饱了撑着的人在往这边看热闹。
预备铃声伴着风雨声响起。
落在这侧的视线被拉回了点,余乐依旧僵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低着头,不去看他。
陌梓川极轻地叹了一声。
预备铃声算长,任课的老师也到了教室门口,音律悦动间这一侧依旧胶着没有松动,陌梓川低下头,稍稍俯身,像是放低姿态。
“乐乐,”铃声中青年的嗓音微低,字句缓慢,带着点试探的意思。
“别生哥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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