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一个电话,高新区入口就拉起警戒线,竖起管道检修牌,疏散了所有平民,半小时后,整个高新开发区已经了无人烟。

地方接洽官员早早在地铁站外等候。

宁兮有些无奈:“没必要这么高调,清空站台方圆500米就行。”

“安全第一,我宁愿被骂也不想写伤亡报告。”负责人看了眼表,“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够用。”宁兮对他勾勾手指,“给我一支烟。”

接洽人摸出衣兜里的半盒烟,统统塞给他,然后钻进指挥车开出了封锁线。

宁兮目视他们开远,便拿着烟和路潇走下了地铁站台。

整个区域的电力和监控都已经切断,地铁下伸手不见五指,幸而两个人都有灵视,并不需要常规照明。

走在路潇身后的宁兮突然开口:“借个火。”

他说完这句话,伸手拍了下路潇的肩,路潇瞬间一个哆嗦,汗毛倒立,浑身三千六百个毛孔一起往外冒冷汗。

她猛然回头,看见宁兮手里的烟正冒起红光,立刻横眉立目道:“找茬打架吗?”

不怪她激动。

普通人的头顶与双肩,天生三把长明火,火光越盛,阳气越足,若火光黯淡甚至熄灭,则容易吸引怨灵,当三把长明火全部熄灭时,就是所谓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

刚才宁兮就是趁路潇没防备,借走她一簇阳火点烟来着。

“你还在乎这点阳气吗?”宁兮白了她一眼,反而觉得她反应过激,他不过是没带打火机,顺手图个方便罢了。

路潇深吸一口气,的确,以她的体质,这点儿阳气分分钟就能补足回来,但那也很不舒服好不好!

她敲了敲墙上的警示牌:“看清楚!公共场所禁止吸烟!”

“我不吸烟,用它布阵而已。对了,邹家老大叫什么来着?哦,邹承运——”

宁兮念出那人的名字,将点燃的香烟弹向半空,整只烟瞬间燃尽,灰白的气体凝聚成一团,又抽出无数蚕丝般纤细的线,烟线迅速延伸分化,如同活起来的血管,转眼张满了整个地铁站,烟络有节奏地脉动着,地铁站倏忽迸发出生气,那些经年斑驳的墙壁开始翻新,立柱上的裂纹也逐渐愈合……短短十数秒过后,时间就倒退了十年,地铁站台呈现出了簇新的模样。

但回溯还未结束,一缕烟线紧追着怨灵的气息,扎向时间更深处。

高新站台转瞬即逝,苍凉的大地上,一座旧式砖房拔地而起,道路、墙壁、门楼渐次复原,最后门楼上出现了五个大字——“邹氏铸造厂”。

宁兮眼神一厉:“找到了!”

幻影应声定住。

路潇早就被这通操作镇住了:“这也太酷了吧!”

“照虚之界,合苑弟子的基本功。通晓这种术数后,只要知道怨灵的名字,就能追溯到它死亡时的影像。尽管这是幻境,但进入者却真的会被幻境所伤,还是要小心。”

路潇接着问:“既然只是幻影,怎么抓得住地下的怨灵?”

“你猜怨灵再次目睹自己的死亡现场后,会不会气得跳出来打我们?我知道民间有些略通道法的人,会扎个纸人,写上怨灵的名字和八字,去凶杀地重现死亡过程,引诱怨灵现身,本质和照虚之界是一样的,不过他们搞不好会被反杀。”

路潇斜了他一眼:“你就不会被反杀么?”

宁兮不屑地轻笑:“这种事的发生概率么,约等于我渡劫时每道雷都劈在你头上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顺着烟络走进了工厂地下室。

这里约二百平宽,四米高,三面墙上固定着实木架子,堆放着各种铸件模具和图纸,灰尘扑扑,看来许多年都没有派上用场了,而今这处地下室中心,却以朱砂为墨,画着一个直径二十米的阵法。

诡异的不止阵法,还有躺在阵法中的12个人。

那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的手脚都被钉在阵法外沿的符文上,手指粗的铁扦穿透胸椎,令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无助地哀嚎,血液沿着凹槽流入阵法中央,汇聚成一泊沸腾的血水。

那根致命的铁扦上裹着黄色的符箓,恰如地铁怪物手持的一样。

路潇刚想走近一点看个真切,却被宁兮拉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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