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南屏山顶,章先生听着寺院里传来的晚课钟声,悠悠荡荡,穿林度水而来,只觉自己胸腔子里的那颗心,仿佛也在跟着起伏…不定…
“先生…他会不会…告诉夫子?会不会…拿来?…”身后的管事忍不住问道。
章先生轻轻一笑,叹道:“告诉了又能这样…那老匹夫当年如此不要脸…如今,他敢将我怎样?至于他拿不拿来…某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看上一眼…”
回到客舍,管事抬了食盒去寻厨房,章先生却径自裁纸研墨,临起了那卷经文。
说是临帖,章先生却看也不看那经卷,只往记忆深处,翻出那人那时候的字,照着临来!
那一手字,比不得经文上那人的炉火纯青,可与许宣收着的手稿,已不相上下,十分相似…
管事端着食盒进来,收拾了茶具,将热好的吃食搁在小几上,看着先生。
章先生瞥了一眼小几,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
他想起许宣,不得不承认,许宣这孩子,很像幼时的夫子,有点迂,有点怂,还固执,算不得聪明,却十分用功!
大约就是这个缘故,夫子才对许宣另眼相看!
马车上的许家娘子却发现,自家阿弟在回来的这一路上,都低头不语,眉头紧锁。
终于到了家,一进门,许家娘子轻轻劝道:“阿弟…那位章先生与我们素不相识的,肯教你写字读书,已是于我家有恩,若是他说了你,我们改过就好了…”
许宣惊异望着阿姊,知道阿姊这是误会了,急忙摇头道:“章先生没有说我!阿姊放心!就是先生说了些…某不太明白,某去翻翻书,看看!某回屋了!”说着也不敢看阿姊,径自回屋了。
许家娘子一看他这样,倒不好说了,阿弟大了,读书的事她不懂,只要阿弟肯听夫子的,肯听这位章先生的就好!
却不知,许宣在自己屋里,坐如针毡,起身将压箱底的手稿拿了出来。
这世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一摞手稿尚在!
夫子和庴伯都以为烧了!
如今章先生…想看一看…
小狐狸忍不住拽着石头,悄悄寒声问道:“那位夫子可是杀了他家那个二郎?”
石头正在搭架子,居养院的管事往邻家寻了位厨子,那位做饭的婶婶帮着,在收拾石头猎来的一头野猪,一旁有人在劈柴,准备生火,大家打算在后院烤了吃!
石头被小狐狸的问话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没人,叹道:“他哪有那个胆子!你放一百个心吧,他才没杀人害命的胆子呢!”
小狐狸略略安心,伸手帮石头扶好一根棍子,却依旧皱着眉思忖道:“那夫子…究竟是怎么了他家那个二郎?不可能没事…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说不过去…”
石头绑好架子,摇了摇,见还有点晃,又加了根棍子,从另一面支撑着。
看了看小狐狸,叹道:“他拿了二郎的一些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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