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杜令婉近乎控告的哭诉,杜修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他抬起手,轻轻晃了晃,示意杜令婉把视线放到这里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微微蜷起,手腕上系着银色链子,夹杂着因为挣扎留下的浅浅伤痕。曾经的他或许可以在瞬息之间,将这条银链碾为粉末,可如今,内力尽失的他连蛮力都用不出来,更遑论逃离这个地方。
“看见了吗?庭贺郡主,这是你的杰作。”杜修远抬起头去看杜令婉,女孩咬着牙似乎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条链子。杜修远瞧她那个样子,不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的?若是为了表你那点子怜惜之情,我劝你大可不必。”
这个房间,他待了整整四年,这条链子他也带了整整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在第一次逃离之后,杜令婉把他从深山老林里找回来,然后在杜修远的脚上也缠了链子,牢牢地锁在房间中最大的柱子上。
杜修远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火把燃烧的颜色照亮了他们的脸,杜令婉笑得得意而讽刺,她说:“哥哥,为什么要跑?永远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如果再跑,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本是翱翔天机的雄鹰,他本可以在沙场上策马驰骋,拿着长枪上阵搏杀,将贼寇斩于马下。可如今,他却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己私欲,被困在这个地方四年。
杜令婉恨极了,她直起腰,看着窗外一朵渐渐飘落的桃花,道:“她又被打了,昨儿还闹到了陛下面前。太常卿声泪俱下,在朝堂中跪着求陛下,求他下旨准许沈依澜和王子良合离。我听人说,太常卿一大把年纪了,难得说一次话,还被陛下给驳回了,真是叫人唏嘘啊。”
杜修远在她说出沈依澜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把视线放到杜令婉身上,杜令婉见他这样在乎,心中愤恨更盛,继续说:“三年前她嫁进丞相府时为了你划花自己的脸,如今王子良便拿剪刀,在她身上划口子。我听去看诊的大夫说,沈依澜的血肉和衣裳黏在一起,上药的时候,沈依澜险些撑不住咬舌自尽呢。”
“住嘴……”
“当初,你不是为了她立了军令状吗?你不是在我面前说,要护她一生一世,绝不让她受半点苦吗?”杜令婉越说越起劲,只要一想到杜修远心里满满的都是沈依澜,她就很不得亲自动手了解了这个女人,“哈哈,哥哥,你说,那样娇滴滴的姑娘,被剪刀划得皮开肉绽的,那该多疼啊?”
“我让你住嘴!”
杜修远突然的暴怒让杜令婉一下子怔在原地,她看着两眼通红的杜修远,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
她冷哼一声,甩袖走出门去,摔上门的杜令婉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颗已经枯死的大树,忍住了泪,大步离开此处。
而在她离开不久,一个头从屋顶上探出来,待杜令婉彻底消失在此处以后,那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那人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你是谁。”
他正要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一声冷声质问。
“杜将军?”
杜修远的质问换来的是男人惊讶的呼唤,他摘下蒙在脸上的帕子,露出一张俊美到极点的脸——正是谢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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