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临江一面,一半是码头,另一半,是高耸如悬崖的江岸,帅司府,就建在高高的江岸上。

观音堂一边是码头,另一边,离帅司府不远。

李桑柔仰头看着崖岸,瞄准方位,甩出了飞爪,拉着钢索,如猿猴一般,往上攀爬的飞快。

第三次甩出飞爪,扣上了帅司府的围墙,李桑柔拽着钢索上了围墙,伏在围墙上,收好飞爪,沿着围墙爬了一段,跳上一棵树,滑到地上。

帅司府里戒备森严,三人五人的小队不停的来回巡逻。

李桑柔沿着阴影,在巡逻小队的空隙里,往存放假城防图的阁楼靠过去。

阁楼两丈见方,高三丈许,瘦高挺直,从下到上,全是光滑无比的青石墙,三面无窗无门,只有一面开了扇只容一人进出的小门。

小门紧锁,门外,站着两名持枪护卫。

李桑柔仰头看了看黑暗中的阁楼,在下一队巡逻士卒过来之前,往来路退回。

金毛蹲在猫耳胡同黑暗角落里,看到贴着墙角疾步过来的李桑柔,急忙窜起来迎上去。

李桑柔先将飞爪扔进金毛撑起的牛皮袋子里,再解下手弩,脱了外面的黑衣服。

金毛收紧牛皮袋子,甩到背后,跟上李桑柔问道:“还去哪儿?”

“范平安埋在哪儿了?”

“范家集东边,出了城还有四五十里路。”

“去米瞎子家。”

“好!”

金毛愉快的应了一声,侧身贴墙,挤到李桑柔前面,脚步轻快,在黑暗的巷子里,好象一条自在的游鱼。

米瞎子住在城南三清观边上。

最早的时候,米瞎子的家是贴着三清观围墙搭的一个破窝棚,因为紧挨着三清观的屎池子,臭气熏天,这地方就没人跟他抢。

到李桑柔收拢了江都城的夜香行,要给他置宅子,他不但不肯搬走,连旁边的屎池子也不让动,说那屎池子是他的风水根。

李桑柔往三清观施了两三千银子,买得三清观把围墙往里折进去两间屋的地儿。

李桑柔给米瞎子起了两间屋,外面又圈了一丈多宽一个小院,再把旁边屎池子加了盖,另开了地方掏屎。

米瞎子这家,就像模像样儿了。

米瞎子没在家,照例只要人不在,就院门敞开,屋门敞开。

金毛先溜进去转了一圈,在院门里招手示意李桑柔。

李桑柔径直进屋,摸了把竹椅子拎到门口,坐在门里的黑暗中,慢慢理着思绪。

外面,米瞎子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摆的跨进门槛,抬脚把两扇院门踹关上,举着胳膊,用力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穿过院子,抬脚要进屋时,看到了李桑柔。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黄毛那猢狲,他以为他不说就能瞒得过我?”

米瞎子一个趔趄,顺势坐到了门槛上。

“到哪儿鬼混去了?”李桑柔闻着米瞎子身上的脂粉气酒气。

“桥那头桃红那儿。

桃红要从良了,给她贺贺。

娘的,从什么良?好不容易熬满了十年典期,她那个男人也死了,从此自由自在,多好!

非得再给自己找个主儿!

这往后哪,眼瞅着全是苦日子了。

头一回见她,我一瞧她那个傻样儿,就知道是个苦命的主儿,果然!”

米瞎子拍着大腿感慨。

“老大说过,甲的糖,乙就是砒霜,你这闲事管的太宽了。”

金毛蹲在米瞎子旁边,冲他撇嘴。

“屁!”

米瞎子一个屁字,喷了金毛一脸口水。

“下床干骡马的活,上床被男人骑,日夜不得歇,一年吃不上一口肉,搁谁都是砒霜!

唉!”

米瞎子一声长叹,悲伤起来。

“老子管个屁的闲事,老子哪有本事管闲事儿?就是说两句。

算了不说了。

黄毛说你回来有事儿?”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