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和当然不知道这些,也没必要知道。
他很累。
一宿未眠,张清和虽然不困倦,但是却依旧疲惫。
这并不矛盾。
修行者强大的体质使他免遭困倦的侵袭,但是逃亡与奔命,却由不得他不疲惫。
三位夫子让他好生休一天事假,可他依旧须得去取弟子袍服和护道法门,妨论徐见山许了他一件护道之物。
李少白在与张清和谝论一番之后便架虹而去,院内大修齐往东海的空当,就算再不愿管事,他也只能当个大忙人。
张清和失了长随,又没人引路,在知命峰瞎转悠了半天,这才下到山下的院内。
院内往来的学子稀落。
好不容易寻到文思楼前,他止住脚步。
楼前坐着个须发花白的老夫子,细眼微眯,披散了青衣,晒着太阳。
大抵是在午憩。
眼见老人像极了话本里镇守藏经阁的高人,张清和不敢怠慢,躬身一礼。
见老者没有反应,他又静立一旁,默默等待。
他自己也是个嗜睡的性子,知道人的起床气能到何等可怕的程度。
不多时,老夫子装模作样地睁开眼,展展筋骨,长吁出一口浊气,瞥了眼静立一旁的张清和。
“何事啊?”
“回老先生,学生张清和,昨日才入得真院,特来文思楼取一卷护道法门。”
“原来是道胎,早有耳闻了。”文思楼老执事了然,只是张清和却看出他神情有些僵硬。
自不必说,大抵是关于收徒一事,李少白跟他好好讲了道理。
“倒是知礼……交到李少白那小子手里浪费了。”
“你若是入得我之门墙,文思楼每月可入三次,每破一境可一层,如何?”
“我……”
张清和脸凝滞,他也不清楚文思楼里的护道法门究竟有何玄妙。
“禀先生,学生目前其实并未入得少白先生门墙。”
执事老夫子脸色和善,内心却在拧眉。
若是道胎的器量便只有眼前这蝇头小利,那就算收在门下,在他心中的分量也难以充为真传。
“然而学生自知才能浅薄,无颜与各位师兄师姐同列圣人门下。
未破境入法相,清和不打算考虑拜师学道一事,现在以区区下三境的浅薄修为忝列真传,岂不是让老师蒙羞。”
张清和赶忙回应。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张清和只是觉得,若与难以信任的人维系师生关系的纽带,往往会将自己置身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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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什么叫奇货可居啊?
只要他一直不拜师,以道胎的资质,能引得不少大修夫子青睐,就能大概率同时收获多个非正式的老师。
这和恋爱是一个道理。
“罢了罢了,进去吧……”
又往他手里塞了两个空白的玉简。
“只可刻录,不得带出原本。未经允许不得授予他人。”
张清和称是。
老夫子听了张清和的言语,无奈摆摆手,面色却稍霁,显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他郑重其事掐了个印决,整个文思楼闪过一丝微芒。
那微芒快到凡俗不可查,就连入了道基的张清和,也本以为是错觉。
但是只要他开启灵视,就能看见在那一瞬间,整个文思楼叠现着密密麻麻不知功用的阵法,某些甚至散发着骇人的威压。
阁楼的门豁然洞开。
“二楼有禁制,非道基学子可入,且万不可贪多,只能取遁法一门,护道法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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